帥耶!俏師妹 第20頁

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一位有強烈想娶她為妻的好男兒梅真,他的條件也好得出乎他意料之外,這可是他特地前往揚州分社命人打听清楚,確實無誤的資料,藥兒若有幸嫁給梅真,那是她三生有幸。然而,他心中的不安又是怎麼回事呢?

他的視線游移向開敞的窗扉,看見夕陽在一片炫爛的金輝中冉冉西沉,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明淨的人工湖,在夕陽投射下,湖面盈滿耀眼的光芒,像是秦藥兒漆黑的眸子里常閃爍著的熱情火焰。

冥冥中他彷佛有些懂了,他心中的不安來自……

「師兄!」

達達的馬蹄聲,秦藥兒騎著一匹小馬緩步而來。

「你干嘛一整天關在屋子里,又不是小泵娘怕見人。」

一開口就得罪人,龍湖知她沒惡意,只是心里有什麼就說什麼,但別人會怎麼想呢?他揮開多余的想象,眼楮溜向棗色小馬。

「這匹馬怎麼回事?」

「說起來,梅真這瘟生還挺不賴的。」秦藥兒跳下馬,來到窗前和他大眼瞪小眼。「梅園這樣大,光是從這院子逛到那院子,就走得人兩腳酸軟,我隨口一提,他不知從哪弄迅這匹小母馬。只是在園內不能縱馬馳騁,未免美中不足。」

「你‘得隴望蜀’的毛病也改一改吧!」

她裝傻。「那是什麼意思?」

「你對梅真耍這一招倒也罷了,在我面前則省省吧!」他輕蹙了一下眉梢,又忍不住好笑。「你忘了從小是誰為你講故事的?我記得我講過三國演義,‘得隴望蜀’這句子你會不明其義?」她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大的,好意思他面前裝蒜?

秦藥兄嬌聲大笑。「又被你看穿了,真沒意思!梅真就好騙多了,有幾次他搬書簍子向我講大道理,看在他盡心招待我們的份上,我就給他裝傻。」

「你何苦這樣?」

她哼了哼。「我若是‘听懂’,非整治他不可!多讀幾本書便了不起嗎?成天孔子曰、孟子說的教訓人。」

龍湖為梅真叫苦。什麼人不好請,請出兩聖來,孔子那一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讓她從十歲記恨到現在。而孟子那一段︰「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門,戒之曰︰往之汝家,必敬必戒,無違夫子。」他解釋給她听,只換來她一頓罵︰「這兩個糟老頭子,沒一個好東西!什麼叫‘無違夫子’?胡說八道,丈夫若是喜新厭舊,打算把老婆一腳踢開,也不可違抗嗎?照我說,改成‘無違夫人’才對。」

秦藥兒既有個邪門老爹,能指望她信服聖人之言嗎?

「你曉得體諒人,總算有幾分長進。」

「我還沒玩夠本,把他罵跑豈不虧大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啊,寧死不吃虧拚命佔便宜,梅真也不知神經錯亂了還是怎地,竟會看上你。」

「因為他好美色,所以他活該。」

龍湖懶得和她斗嘴。「你的右臂全好了?」

「沒事。不過,我口渴得很。」她也不走正門,直接從窗口翻進去,自己倒茶喝。「差了點,比不上西湖龍井村的龍井茶。」

他坐在窗前位子上沒動。「你要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

「我都說沒事了。」她嘀咕道,還是乖乖走過去,坐另一張椅子,把手擱在幾案上,讓龍湖為她按摩右臂,舒活血氣。

他認真的神情,像一道光柱,溫熱的光總在她需要時保護她、指引她。秦藥兒望著他,眼里晶芒閃動,她懷疑他是不是愛她很久了?

「師兄,」她用奇怪的語氣問︰「每次我生病或受傷時,你就會對我特別好,特別有耐心,這是為什麼?」

「你不知道?」

「我要听你親口說。」

「因為我是大夫,小笨蛋!」

踫了一鼻子灰,藥兒真沒好氣,全天下的男人就屬龍湖最沒眼光,最不識貨,青梅竹馬的小師妹號稱「江南第一美女」,他居然拚了命盡想往外推?

「傳出去我多丟臉!」秦藥兒又在動歪腦筋︰「人家會笑我連相處十年的師兄都迷不倒,這會是江南第一美女嗎?」她沒想過,距離會產生美感,而龍湖太了解她了。「師兄怎麼可能不愛我呢?太不可思議了。」

「我懂了,你還在記恨我小時候捉弄你的事對不對?」她沒頭沒腦的突然問上這麼一句,龍湖抬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當她發神經。

「原來師兄是小氣鬼!」

「你少在這里得了便宜又賣乖。」他不得不回答︰「我若真記恨,老早不管你的死活了。」

「那你為什麼不愛我?你見過比我更美的姑娘嗎?」

「你不嚇死我不甘心是不是?」龍湖審慎地注視她,懷疑她在玩什麼花樣。他必須小心點,別再上當,走過去為自己倒一杯茶緩口氣。

「我听過的江湖傳奇故事里面,師兄都會日久生情的愛上師妹。」

噗!龍湖把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你沒有愛上師妹,太不正常了。」

他不住咳嗽。「你……我……我愛上你的話,那才不正常。」

秦藥兒正待反駁,突然听見有人在窗外尖叫,她生平最愛看熱鬧,忙趴在窗口上往外瞧,一個丫鬟單腳跳地的跳到水旁洗腳。

「喂,發生了什麼事?」

柔柔苦著臉喊︰「我踩到一堆馬糞。」

秦藥兒一樂。「我原先還擔心它便秘,現在好啦!」將拇、食兩指放入口中吹出一聲長哨,小棗馬聞聲奔至。「師兄,你看,它听得懂我在叫它,認定我是它的主人呢!」飛身騎上馬背,巧手馬鬃。「棗兒,棗兒,你真是一匹好馬。」

棗兄彷佛真听得懂,快樂的嘶叫。

柔柔揉了揉眼楮,還是不敢相信她親眼看到的,秦藥兒她根本不是人,她是小妖女,盡做出驚世駭俗之事,反而把少爺迷得神智不清!她必須把這一切稟明二女乃女乃、小姐、蓉小姐,大家同心協力拯救少爺。

「師兄,我想上街買一串銀鈴鐺,給棗兒打扮一下。你陪不陪我去?」

龍湖走出屋子,星光點點在天際。

「太晚了,明日再去。」他走近湖邊,細心問柔柔︰「你要不要緊?」

「我沒關系,龍公子。只是秦姑娘在園里騎馬實在……」

「馬是你家少爺買的,也是他允許秦姑娘騎馬游園。」龍湖心想有必要解釋一下,以免梅家人全怪罪秦藥兒。

少爺真是瘋了,這樣荒謬的事也答應。柔柔在心中又記下一筆。

「對了,龍公子、秦姑娘,二女乃女乃請你們到花廳用膳。」

「這樣慎重,有何特別事嗎?」

「大老爺回來,全家要聚一聚,還請人來唱戲呢!」

龍湖知道不能推拒,招呼藥兒一道走。

秦藥兒依依不舍的跳下馬,把韁繩交到柔柔手上,吩咐道︰「送棗兒回馬廄去,小心一點哦!另外,找人把馬糞清干淨,別燻臭了我師兄。」

秦藥兒以為只有像媚雪姊姊那樣嬌弱的美人才不敢踫馬,便無事一身輕的走開了。龍湖卻瞧見柔柔的臉上滿是驚惶、不信,得知藥兒又開罪了一人,暗嘆在心,于途中踫到兩名男僕,請他們去為柔柔解危。

「藥兒,待會兒到了花廳,你要規矩一點。」

「我何時不規矩啦?」

無時無刻!龍湖忍住不說。

「這個家人口多,規矩自然也多……」

「放心吧!師兄。去年龍伯伯大壽,幾百名佳賓來為他祝壽,那種場面我都不怕,還怕這一屋子的女人?」

就是女人才可怕,小傻瓜!

宴無好宴,他有預感。

花廳里以一道屏風分出男女席,男席只有一桌,女席有四桌,可知梅府的陰盛陽衰。男席那一桌,龍湖是主客,梅皖山是主人,梅曉豐和梅真依尊卑而坐;龍湖稱得上是博學多才、廣聞精見,和梅真論文,與梅曉豐談生意經,和梅皖山暢談廬山煙雨浙江潮,四人悠然地談笑風生,主客們都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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