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女的青春祭典 第14頁

回到家已過了十點,希瓏去停車,羽童順道去取信件,一封封大略瀏覽一下,廣告單隨手扔進垃圾筒,最後只剩下一張明信片,給衛希瓏的;因為是明信片,不代表隱密性,羽童便翻面瞧了瞧。

希瓏︰我已證實有二十五天的身孕,婚禮何時舉行?

盼望你的琇晶

羽童看了一遍又一遍,臉色一次比一次發白,心痛到絕望時竟能夠冷然地面對希瓏,一起搭電梯,同時進屋。

「你這個偽君子,下地獄去吧!我詛咒你!」把明信片一撕成兩半甩在地上,羽童奔回房鎖上門,她不要在他面前崩潰。

衛希瓏嘀咕︰「神經!」可是當他看清那一行字,霎時之間,錯愕轉為驚喜、懊惱;驚喜是必然的,他年紀不小了,但不免懊惱琇晶的步步逼人,故意使用明信片,存心讓羽童發現,逼得他再也無法逃避了。

但很快地,喜悅之情見于顏色,趕著去朝見他明年出世的寶貝兒子的娘。

經過一夜的討論,衛希瓏清晨回來就向羽童提離婚的事。

「你們什麼時候又在一起的?」羽童木然地問。

「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她懷孕了。」

「最少有一個多月了吧,而我一點都沒有發現,你太厲害了,衛希瓏,你應該去當演員,你太會演戲了。」羽童愈說聲音愈厲,「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那個女人她十全十美嗎?她比我更溫柔漂亮嗎?為什麼你們可以狠下心一而再的傷害我?今天你敢跟我提離婚--衛希瓏,你泯滅天良,你會有報應的!」

衛希瓏听她說得苛薄,忍不住怒火上沖,原有的些微歉意也消失了。

「別的不提,光說妳肚皮不爭氣就夠妳羞死自己。」

「你……我們結婚才三年多……」

「琇晶卻一個月就有了消息。」他卑視她。

造句話像鞭子一樣打在羽童身上,痛徹心肺,再也按捺不住滿心的委屈,緊緊抱住自己號啕大哭起來。

從結婚那天開始,她小心翼翼地保護她的家庭,種種無法忍受的欺騙、背叛、屈辱、悲慟和孤獨霎時化為一股洪流,洶涌地泛濫著,轉眼間她完全被淹沒了。

她哭得好似她的世界正在破裂瓦解,淚水濕透了衣襟。

「我不……我不要離婚……在我給了……你一切之後……你怎能……要求我……離婚?……我絕……不答應……我恨谷琇晶……我恨你衛希瓏……」

衛希瓏避出門去,兩天後回來,同樣的戲再上演一次。

一個月之中,他回來了五、六次,一回更甚一回嚴酷地打擊羽童︰

「妳自己不會生,就不能讓別的女人替我生嗎?是妳不中用、不爭氣!難道要我衛家因為妳而絕後嗎?」

「妳以前的溫柔善良到哪里去了?我知道,妳因妒生恨,存心讓未出世的孩子變成私生子,妳真是太惡毒了!」

羽童憔悴了,任淚水在她頰上簌簌地淌著,仰臉問道︰

「告訴我真話,即使谷琇晶沒有懷孕,你仍然會逼我離婚對不對?」她哭啞的聲音充塞著對愛情的絕望。「因為你對我從來沒有真心過,你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藉機霸佔我的財產,你不愛我卻又縱容我像個傻瓜一樣的去愛上你,看看我變成這副可憐的模樣,這就是我愛上你的下場嗎?」

衛希瓏故意不去看她。

「如今我失去利用價值,你可以理所當然的拋棄我了,是嗎?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我一點,有沒有--」

「沒有!沒有!這樣妳滿意了吧!」衛希瓏煩了,只想速戰速決結束這段婚姻。

廳上頓成墳場般死寂。

羽童緩緩拭乾了臉,暗暗發誓絕不再為男人掉一顆眼淚,她終于感覺到什麼叫心灰意冷,和所謂怨恨。

盯住衛希瓏的眼楮看了一會兒,已見不著他有一絲溫情或留戀,羽童的目光飄向壁上的一張兩人合照的相片上,冷冷然茫茫然似私語︰

「我的丈夫是心髒科醫生,他卻把我的心挖了一個大洞。我的心在痛嗎?不,它已麻痹了失去知覺,只有鮮血不停地淌著。

「男人啊,你可以使女人流乾眼淚,但絕不能讓她的心滴血,否則她會恨你一輩子的。

「除非你也嚐到被愛人背叛而失去尊嚴、驕傲的滋味,除非你比今天的我更痛苦、更可憐,此恨永不休止,永不休止啊!」

大熱天地,衛希瓏連續打了好幾個寒顫。

第四幕

仇璦苗心中不安地不斷以眼尾的余光打量這陌生人,不曉得讓他跟她回公寓是對還是不對,但看在他不介意陪她爬樓梯的份上,遂有了一、兩分好感,如今的年輕人個個古怪,寧可上健身房卻不肯走樓梯。

歐去蓬主動告訴她︰「我是听說孟小姐和她先生離婚了,所以過來看看。」

「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他會有報應的!」仇璦苗難掩憤慨,話匣子打開了。「我敢說他一直在算計羽童的財產,主任死後,他有一陣子對羽童好得不得了,可是等到值錢的東西全變成他的,他就狠心把羽童一腳踢開,你說,這樣的男人若不遭報應,老天還有眼嗎?幸好當初在計畫婚禮的時候,主任堅持把這間公寓登記在羽童名下,那男人才搶不去,否則現在羽童就要無家可歸了。」

仇璦苗開了大門,對歐去蓬已失去警戒心,歡迎他進來。小巧的客廳一目了然,並沒有羽童的影子。

「請問妳是孟小姐的……?」

「我是她阿姨啦,主任是我表姊夫!我早年守寡,為養大兩個兒子就到他家做事,直到主任去世,我才搬去跟兒子住。」仇璦苗嘆息道,「羽童打電話給我,說她離婚了。那個傻孩子一向死心眼,我知道她一定受不了的,就趕緊過來看看,果然……唉!先生你既然是她朋友,拜托你好好勸勸羽童,折磨死自己除了讓衛希瓏更稱心如意外,她爸爸在地下也不會安寧的。」

「她人在房里嗎?」

「大概吧!這些天她幾乎沒吃什麼,也不睡,像游魂一樣神不守舍,我看了實在心酸。」仇璦苗忍不住抽噎起來,「想到以前她仍是小姐時,真的好像一位快樂驕傲的公主,自從認識了那男人,她變成小媳婦似的在迎合他,結果……」

歐去蓬不去理她嘮叨,打開房間門,觸目一片狼藉。印花的雙人床上,羽童居中而坐,手持剪刀很專心的在剪著紙片。

「羽童!那是妳的結婚紀念照片。」仇璦苗沖過去想搶下剪刀,抵不過羽童一聲厲叫︰「走開!」無功退下,且無限同情地看著一床的碎紙片,四下巡望,原本牆上掛的、幾上擺的大張小張照片都已不見蹤影,框子、玻璃隨便擲在地上。「妳下來時要小心,地上有好多玻璃碎片。」搖搖頭,苦笑對歐去蓬說︰「你看好她,別讓她下來,我去拿掃帚。」

歐去蓬饒富興味的凝望羽童,毫無疑問的,此時此刻她的眼里、心里都沒有他的存在,不,也許該說,任何男人都令她厭惡。這情形自然會隨時間而有轉變,然則,她應該不至于再想纏住或捉住一個男人。

他討厭婚姻,想來她也討厭,等過一段時間若能說服她跟他在一起,她將是很理想的情婦人選。他想安定下來了。

***

今夏最熱的暑天,窗外,陽光摟著灰塵狂歌漫舞,窗內,冷氣開到最強一樣讓歐去蓬氣躁心浮。

「如何?她依然不肯答應嗎?」

「是的,董事長,孟小姐拒絕當任何男人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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