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女的青春祭典 第22頁

「難道……一個平凡無奇的女人就可以滿足你嗎?」

「不錯。」

只有在有羽童的地方,他可以有不必太多的矯飾,不需太濃的理智,一派的直接,雖然有時顯得臉皮很厚,卻更真實。

這真是一個令黎嫘心痛的回答,多願大聲呼出她心中的愛意,還有她能夠做他事業上的好夥伴,樓上那女人絕沒有她一半能干,但顯然歐去蓬處身香巢之中理智全失,等回到台北,她會讓他充分了解她的好處。

終于,礙眼的人全走了,歐去蓬呼出一口大氣,三步並兩步奔上樓去。

「羽童!」

他撥開珠簾,趴臥在長毛地毯上看廣告單的羽童像貓一樣懶懶的瞄他一眼,又低頭看她的。他想黎嫘倒說對了一點,就一位情婦而言,羽童的確不夠敬業,不曾刻意討好過他,可就很奇怪,他愛死了這份自然的、屬于家庭的感覺。

他放松心情的隨便坐著,腳旁的芭蕾女圭女圭音樂盒悅耳地輕響舞曲。他笑,有小童女在的地方就有音樂,近來除了上國家劇院听音樂會和觀賞芭蕾舞,她已很少上台北了。

劉嫂把他送羽童的禮物掛在顯眼的地方,那是幾件大衣和外套,他相信只要她別再掉進泳池,應該不容易著涼了。

「妳不喜歡這些衣服?」

「喜歡。」羽童坐起身,「等你來試穿給你看啊!」

她像模特兒般展示一襲白色皮草短大衣,然後是鬈毛羔羊皮外套,還有喀什米爾毛料剪裁而成的冬季洋裝和套裝,和一條搭配的乳白色圍巾。

「妳好像很少上街買衣服了,怎麼回事?」他銳利的看出。「我喜歡妳穿得漂亮月兌俗,如果妳嫌麻煩,可以請服飾公司把每月的目錄寄到家里,選中意的就叫他們送來給妳試穿。以前我媽媽也常這麼做。」

「我不是你媽媽。」

「我知道。」他咯咯笑了起來。

她修長的身軀懶貓似的倚著床柱,慵懶懶地說︰

「這種日子過久了,人會變懶的。」

「我就是要妳這樣子。」歐去蓬捧起她一雙手,已經完全沒有做過家事的痕跡了。「把妳嬌養慣了,妳再也無法離開我了。」

「你的口氣好像豢養寵物的主人。」

「而妳正是我的寵物。」

歐去蓬從她背後緊緊抱住她,耳鬢廝磨地親熱時,羽童也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或只是在開玩笑。

後來羽童把廣告單收起來攤在床上,已不再想那件事,這些介紹休閑農場的廣告單是她從裝衣服的袋子翻出來的。

「我們是不是要去度假?」

「對,在聖誕節,我可以離開兩、三天。」

羽童听了,不覺高興,反而有幾許寂寞的感受。他以前就說過無法陪她過年,所以把聖誕節留給她做為補償。陰歷過年對中國人有特別意義,完全屬于家人的,而聖誕節則可以奉獻給家人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妳選好要去哪里了嗎?」

羽童隨手指了中間那張。

「香格里拉?」

「我喜歡歐洲式的木屋,早想去住一次了。」

「決定了就好。」歐去蓬將紙張全掃落地,再一次擁她入懷。

他們兩人似乎依照無言的協議,朝著歐去蓬預定的願望在發展,不敢越雷池一步,直到聖誕節來臨。

那天他們刻意打扮,在飯店享用聖誕大餐,並留在飯店的舞池中跳舞,直至天明。

第二天兩人換上輕便的牛仔褲和皮外套,拎著簡單的行李出發了。羽童從一離開社區就十分快樂,像個活潑歡快的孩子唱起歌來。

「我不知道妳有一副美妙的歌喉。」

「我好開心啊!」

「妳在提醒我以後該常帶妳出來玩嗎?」

「我可不會這麼說。」羽童羞赧地說。

他呵呵笑了,眼神變得柔和。

在富有鄉村野趣的休閑農場度假,日游山水風光,夜觀自然景象,令人在不知不覺中卸下盔甲,暫時忘卻為自己的心挖一道護城河,很容易拉近彼此的心。

順道游覽附近的三清官,又到梅花湖,湖中有一浮島,有吊橋相連。

「妳要走吊橋或是泛舟?」歐去蓬顯得很體貼。

「泛舟!」兩人同聲答道,撫掌大笑。

泛舟至湖中心,停下來欣賞四周的風景,掠掠發,又不約而同月兌下外套,不禁相視一笑。

「愈來愈有默契了。」

「嗯。」羽童微笑作答。

「去過太平山沒有?」

「沒有。」

歐去蓬向她聊起去太平山看雲海、日出、雪景,那麼溫柔地對她微笑,她沖動的傾身吻了他的面頰。「過年後我們再一起去,如果有更長的假期再計畫出國。」而後他吻了她,非常輕柔的,羽童感到自己沉寂的心又悸動起來。

「去蓬,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妳。」

羽童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喜歡不包含愛。

歐去蓬享受生命,但他拒絕再愛上任何女人。

愛上一個不愛妳的男人,太苦了!羽童深深明白。

第六幕

散場後,羽童步出國家劇院,斜刺里有個人貼近她身邊。

「啊!原來是谷經綸谷醫師。」

「好久不見了,孟小姐。」

「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你。」羽童並不高興看到他,一方面她相信醫院的人都已知曉她的事,一方面他是谷琇晶的哥哥。

「孟主任周年忌時,我在廟里看見妳。」

「你也去了嗎?謝謝!我以為大家都已忘了我爸爸。」

「我沒有忘,可是我也知道妳並不喜歡見到我,所以沒過去打擾妳。」谷經綸沉著地看著她。「我可以跟妳談一談嗎?」

羽童含糊地應著,不作明確的答覆。谷經綸曾經是父親的得意門生,他想對她說什麼,她猜也猜得出來。

「車子來接我了。」

一輛深色的大轎車停在她面前,司機過來為她開車門。谷經綸僅僅移開了一下注意力,對著欲離去的羽童說道︰

「我已向醫院提出辭呈,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什麼?」羽童不敢置信地回頭。「你不想當主任了?」

比經綸的表情訴說他的誠實,羽童心頭瞬間翻騰了百十次,迅速作下決定。

「請上車,我們不能阻礙交通。」

羽童對司機說了餐廳的名字,便沉默著。谷經綸礙著司機,不便多說話,何況他並非能言善道者,只能以他的眼眸贊美羽童的風情華采,他一向知道她漂亮,而今在適當的裝扮下,更見雍容大雅。

她穿一襲純白窄裙式小禮服,白絲襪,金色高跟鞋,兩耳垂下一對華麗的瓖鑽帶珍珠的金耳環,白與金兩色自然烘托出高貴之感,薄薄的淡妝,更凸顯她如精雕而成的玉人兒,只有盤于頭頂的發髻在粉紅緞帶纏繞下,保留了青春俏皮。

羽童請司機一個鐘頭後再來接她,和谷經綸走進高雅的餐廳,她為自己點了一杯牛女乃和一片吐司當消夜,使谷經綸有些意外。

「你也喜歡看芭蕾舞劇?」

「我特地去等妳,『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第一場,我賭妳會去。」

「你運氣不錯,今天歐先生有應酬,無法陪我一道觀賞。」羽童開門見山的說,「我猜猜你想跟我說︰早點月兌離這種沒有明天的日子,別再與人同居了,是不是?」

「羽童--對不起,孟小姐。」

「你叫我什麼都沒關系。」羽童有趣的看他發窘。

「妳知道嗎?妳變得好高貴,讓我不敢親近,我原有個傻念頭--」谷經綸一直學不會世故,因而顯得年輕。「因為琇晶的緣故,在孟主任去世以及妳離婚時,我不便出現在妳面前,如今事情已過去一年多,所有的不愉快和痛苦都已減輕而淡忘,我奢望妳會重新考慮我,我一直喜歡妳,但是現在,我知道不可能了。我還是從前的我,妳卻已不是過去的妳了,我突然覺得……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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