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女的青春祭典 第27頁

她在浴室門口探頭,找到了抱著馬桶嘔吐的羽童。

「妳不舒服,羽童?」

「我沒事。」走到盥洗台前漱口,羽童嘆了口氣。歐去蓬不但專橫並且精明,以她的害喜現象,恐怕瞞不了多久。她的胃也不時發疼,吃不下又容易反胃,不疼才怪,想到這些苦全是那該死的男人害的,她愈發暴躁。

「我以為妳已經走了。」她回到臥房,揉著隱隱作痛的鬢邊,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她不討厭鄭溫溫,但誰教她有一個王八蛋表弟。

「羽童,妳有沒有去看醫生?」

「妳問這做什麼?我又沒生病!」她警覺地瞪著她。

「妳食欲不振,又時常嘔吐……」

「我不必看醫生也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妳何不回去問問妳那偉大的表弟對我做了什麼?一想到我吃的東西全是他的錢買的,我就想吐!今天他又想用錢來壓死我,真令我惡心……」羽童用手壓住胸口,大口喘氣。

「他送妳一件禮物並不表示他以錢驕人。」

「他就是,我太清楚了。如果是一件禮物,為何不敢親自送給我?他認為用一件珠寶就足以將他說過的話一筆抹掉,他根本不在乎我也有自尊。」淚水涌上她的眼眶,她用雙臂好好摟住自己發顫的身軀。「妳可以傳達我的意思給歐去蓬知道,就說我不會跟他計較,受氣受辱本來就是情婦的義務之一,他不必送什麼珠寶賠禮,我不希罕。」

鄭溫溫終于弄明白這事嚴重得不是她該出面調解的。該死的去蓬竟要她來當緩沖人,卻又不將真相表明清楚。

羽童佇立柔軟的地毯上,富麗堂皇的表象下其實是難堪的恥辱。她突然恨極了這個地方,尤其那排珠簾,彷似象征著歐去蓬的富貴枷鎖,她沖動之下翻箱倒櫃找到一把剪刀,沖到珠簾前,一手捉住一束,從當中剪了下去,棄置于地,又去剪別排,圓珠迸散四處,滴溜溜似滾動著女人的淚珠。

鄭溫溫從她的動作中感到一股深沉的悲哀,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羽童終于停下手,目睹她杰作下滿目的凌亂,拍手大笑,情緒顯得很不穩定。

「去蓬做了什麼使妳如此憤恨?」鄭溫溫近乎耳語的問。

「他說我是妓女,被他包下來的高級妓女!」多日的沉默一旦發泄出來,那是驚人的可怕。「他說對了!是我自甘下流、沒骨頭,才情願被男人包養,表面上風風光光宛如貴婦,說穿了不過是一個專門陪他上床的高級妓女!沒有尊嚴,沒有自由,只有他甩掉我,我不可能自先離去。我太傻了,是我把自己陷入這等地步,我下賤,我沒人格,我不要臉……」眼淚很自然的流下,身體不停打顫。「為什麼要了我卻又這樣無情的輕易踐踏我?他知道當初我為何甘心被他納為私寵,我要報復我的前夫和搶走我丈夫的女人,結果先遭到報復的人是我。我活該,我不該求助于他,但是我更恨他,歐去蓬,我恨死你--」掩臉哭泣不止。

鄭溫溫張嘴「噢」了一聲,險些喊出「我的天」!她感受到的強烈驚駭是羽童無法了解的,眼見歐去蓬又犯下同樣的錯誤,她為他感到驚悸,然後開始怒火中燒。怎麼?歐去蓬你已忘了你母親的遭遇所帶給你的教訓嗎?

她同時也悟到以歐去蓬的牛脾氣一時半刻誰也扭不過他的,她必須先在羽童面前彌補,使羽童受傷的自尊心復合。

「請妳回去,我不願再見到跟他有關系的任何人。」

「妳打算離開去蓬嗎?」

「是的,我無法再忍受跟他在一起。」

「既然恨他、決心離去,為什麼心里酸痛、眼眶冒出了淚水?羽童,妳喜歡去蓬所以才會這麼傷心是嗎?」

「我沒有,我恨他!像他那種男人有誰會喜歡他?」

「這點妳倒說對了,在愛情面前,去蓬一直扮演著自大的白痴角色,沒有機會學聰明,妳曉得他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情人角色?羽童。」

鄭溫溫的話語中有種溫柔的暗示,令羽童不覺屏息。鄭溫溫見已引起她的注意,牽了她手共坐在床邊。

「我不是要妳原諒他,只是把事實說給妳明白,妳會了解他其實並沒有輕侮妳的意思。」鄭溫溫有一會兒顯得很莊嚴。「我母親和去蓬的媽媽是親姊妹,感情很要好,所以有些別人不知道的內情我知道,也請妳听見之後不要說出去。」

羽童點點頭。

「我姨媽是那種教人一見就忍不住想保護她的女性,我媽曾說她柔得似水,軟得像一團棉花,可是那樣的人一狠起心腸才叫真正的狠哪!姨丈因為工作繁忙,從小去蓬就以親近母親為樂,待他年紀漸長更是把自己視作母親的第一號保護人,絕不許外頭的男人覬覦母親的美麗,而我姨媽真的很美,難免時常受人當面夸贊,去蓬每次都很不高興。他十六歲那年,姨丈因勞累過度引發疾病去世,從此去蓬更將母親當成了他的私有物,甚至放棄了出國唸書的計畫。很不幸的,姨媽她還年輕,她需要一位真正的大男人給她愛情,讓她快樂,而去蓬最不能忍受的也正是這一點。

「姨丈過世後,榮獅企業由他的堂弟歐覺非掌理,他真的是位好人,做事能力很強,他一方面開始訓練去蓬了解公司業務,一方面又很照顧他的堂嫂,我姨媽由感激而轉為愛意,她對我母親說歐覺非比姨丈更懂得她的需要,不再只是物質上的滿足。歐覺非尊重她喪夫不久,對她體貼入微卻又能恪守本分,撫平她的喪夫之痛,並且激起了她的狂熱愛意,那甚至可以說是姨媽真正的一次戀愛。」

鄭溫溫嘆了口氣,似乎也被那對不顧世俗眼光的男女所感動了。

「歐覺非沒有家室嗎?」

「他年輕時結過婚,離婚後就保持單身,不過緋聞不少。」

「歐去蓬一定很不高興了?」羽童困窘的沒有抬頭,得知別人的隱私不是很愉快的事。

「去蓬從我姨丈那兒學到對待女人的方式,就是將她安置于華麗的居所,讓她享受貴婦人的榮寵待遇,他們覺得女人能夠得到這樣的生活應該滿足了。更可悲的是去蓬前後娶了兩個太太都不適合他,他更沒有機會改變了。」鄭溫溫這次的嘆氣是真實的感慨。「就說我姨媽和歐覺非陷入熱戀,最反對的自然是去蓬,由于他從中作梗,兩人始終無法如願在一起,姨媽不知跟他談了多少次,甚且不惜哀求他,都無法使他軟化,反過來激怒他說出很難听的話,使姨媽哭得死去活來。我媽看她可憐,也基于姊妹情深,由原先的不予苟同轉化為同情,獻了一計,那就是--」

「使我也掉進愛河。」歐去蓬的聲音如驚雷般響起。

失去珠簾的屏障,由臥房望去,他坐在檜木貴妃椅上似已有片刻。

「珠寶商給我電話,于是我明白這一招又行不通了,除了親自來一趟沒有其他辦法,結果听到表姊的精采演說。」

「去蓬!」

「算了,妳沒說我遲早也會告訴她。」

歐去蓬似乎沒瞧見散了一地的圓珠,走至羽童面前,低沉的說︰

「由我來告訴妳下面的故事吧!」

羽童本決意恨透他,但見他肅穆的一番神貌,不由點了點頭。

鄭溫溫曉得這里沒她的事了,默默和去蓬的視線交流瞬間,一個人走了。歐去蓬補上她的位子,坐在羽童身旁。

「或許,唯有墜入愛河的人才能將心比心,懂得熱戀中人的心境吧!」他突然開口,又停了一下。「我媽和堂叔打的正是這個主意,他們希望我也能戀愛,等我瘋狂熱烈愛上一個女孩時自然不想再獨佔母親,而當時我也實在被家中愁雲慘霧的氣氛悶壞了,心想也許大家都對,只有我錯了。二十歲那年,我認識了我第一任太太,她叫司晴,是母親和一些親戚安排的,大家似乎都巴不得我趕快結婚。」他苦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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