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你的目光中 第5頁

第二章

棒日清早不到六點,盼盼便起身梳洗。

浴室里,曙光打小窗日偷偷灑泄進來,海上的風飄飄然偷親她白女敕的臉頰,今天想必是個大好天氣。

行李是前一晚便收拾好的,盼盼毫無留戀的走下樓,心中數算著如何到車站,給舅舅電話……「早啊!」

听到這聲音,盼盼嚇了一跳,定在樓階上,不上不下。

「沒想到你這麼早起,當學生的好習慣?」

卓允笙仿佛沒瞧見她手上拿的行李,閑話家常般的說。今早他又換了一套裝束,灰色系的高級休閑裝,腳踩球鞋,頸間隱約可見一條金煉子。

「你不下來嗎?還是要上去?」

盼盼憶起他混帳的一面,又見他玩世不恭的樣子,有些厭煩,沉著臉走下來,經過他身邊時,眼也不乜一個。

「這樣不對吧?」允笙收起笑臉,「我供你吃宿,你要走也不說一聲,被我撞見了,竟連‘再見’也不說,我不相信你的家教這麼差。」

盼盼站住,轉身道︰「你可嚇著我了,卓先生,‘家教’這句話竟會由你金口中吐出來,還可不像你了。你自小盎貴,見慣了女人奉承你巴結你。我,一個窮丫頭若有失體之處,也請原諒我不了解你慣見的那種‘身’教。」

允笙挑眉瞪眼,盼盼也不怕,自在的走出大門,反正從此不再見這人,又何必在意他的想法或批評?這麼一想,心胸為之開闊,她原不是愛記恨的小氣女孩,出了卓家,身活腳輕,臉蘊笑意,開朗的迎接新的一日。

漫步山坡道,左傍青山右倚綠水,晨間空氣消冽,偶然可以見到慢跑的人影。盼盼心情為之一松︰正好問問那里有車可搭?

走近一招呼,喜見是黎知庸和昨天來接他的那位俊雅男士。黎知庸一見到她,開心的說道︰「好巧,又踫面了,金小姐。秦先生就住前面那棟別墅,怎麼你也在這里?」並為雙方作介紹,秦雨晨略顯拘謹,盼盼不知怎地小臉泛紅。

「最上面那房子是我舅舅他老板的,不巧我舅舅有事先回台北,我想一人玩沒意思,還是回家好了。」

黎知庸沖動的說︰「還有我們啊!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好意我心領,但我總不能再回去求宿。」

「不嫌棄的話,我為你留一間客房。」秦雨晨突然說。

盼盼臉紅了。「那怎麼行?」

雖說現今社會不講究男女之防,但也絕沒有初見面就邀人同宿,輿論之撻伐還是有的。

秦雨晨省悟自己的失言,笑了一聲,自責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書呆子脾氣,一時沒想那麼多。」

「我明白,你也是好意。」

黎知庸說︰「秦先生是做研究工作的,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避居世外桃源寫書寫研究論文,說文一點,是書生、是學者。」

秦雨晨微皺眉,露出憂郁的氣質,「那是抬舉我的客套話,說穿了我只是一個逃避繁忙工業社會的失敗者。」

盼盼忍不住想為他辯護。「人盡其才,總要有人做研究的上作。如果每個人只揀發財的事做,還成什麼世界?」

秦雨晨胸中一熱,大是感激,眼里熠熠生輝,點燃了盼盼深藏心底的愛苗,只覺此人神采俊朗,溫文有禮,雖只對談數語,已足以暢懷怡神,想像他艱辛卻優雅的學者工作,那是盼盼生活中未曾接觸的,思之令人神往。

盼盼問他到那里可搭車至車站,秦雨晨邀她回家吃過早飯再由他略效棉薄之力。盼盼想到能與他多處片刻,不禁十分快慰,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心情,但女孩子初歷情場,天生的靦腆,可也沒辦法處之泰然,大大方方就跟了他去。一時心頭七上八下,臉龐霞光一片,手腳沒個放處,就等秦雨晨再說幾句客套話才好邁步,奇怪秦雨晨似乎也同她一般不自在,但聞花香鳥語,不聞人聲。

突然「叭」的一聲,盼盼心跳一下,回頭一看,只見卓允笙這位自大狂開了紅色跑車追來。大聲說︰「好歹你是客人,我迷你去車站吧!」

盼盼送他一個鬼臉,表示不屑于他的假殷勤。

卓允笙在秦雨晨、黎知庸和金盼盼三人臉上溜來榴去,笑嘻嘻的說︰「你這麼快就給自己找到司機,我倒是小覷了你。」

盼盼反駁︰「人家不是司機,是鼎鼎有花的學者。」其實秦雨晨研究那一方面的學問,她尚且不知,有名無名更無從知曉,只是一天一夜下來已然對卓允笙生了厭惡之心,免不了要為新交的朋友壯大聲勢。好壓過這自大狂。

允笙搖頭。「我同他做鄰居也不是一天兩天,他的‘鼎鼎有名’我比你清楚多了。上車吧!盼盼,就算我得罪你。車子可沒有錯,由它效勞一次有什麼好爭意氣的,再說,你好意思麻煩新認識的朋友?」

盼盼想想也是,而且她不是愛使小性子的人,便欣然上車,眼神卻流露出依依不舍,心恐這一去。是沒機會再與秦雨晨見面了。允笙看在眼里,皺起眉頭,直到將車子駛出兩人視線,才松了一口氣。

他暗忖︰才不過短短十分鐘,她怎麼……世上真有一見鐘情這種事?小丫頭神色恍惚,難道真迷上了秦雨晨?開玩笑!這怎麼可以!

途中,他們在花蓮市區停下來吃早點。允笙要了冰豆漿、蛋餅和總匯三明治,盼盼只點了牛女乃和一個豆沙包。

允笙藉機取笑她身材不夠突出︰「你最好多吃一點,要不然你男人抱你活像抱根蠟燭,說多煞風景就有多煞風景。」

「蠟燭?」盼盼臉色不豫,又禁不住煽動,好奇的問。

「是啊!燃燒不起熊熊烈火。」允笙湊近她耳邊細語。

盼盼臉上臊熱,她二十歲了,這種限制級的笑話她隱約了解其中含意,直羞得臉像柿子一般紅了。允笙得意的笑了,他自己也不懂,為什麼突然覺得引逗盼盼是件很有趣的事,一捉住機會,直逗得她臉紅心跳或心花「怒」放,然後在一旁等著看她又有什麼利言利語從那張櫻桃小口吐將出來。

小雞焉斗得過老鷹?卓允笙可不信。

再坐進車里,盼盼心中誓言再不和卓允笙說句話,連「再見」都可以省了,這個無聊男子,夠討厭的。

允笙放了輕音樂,飛車疾駛,不多時,上了海岸公路。

盼盼疑問︰「這往車站嗎?」

「不,我改變主意,想去看看海。」

「你改變主意何不早說?我可以自己上車站。」

「一起去不好嗎?」

盼盼看看後面,離市區愈來愈遠了,直覺跟旁邊這人講不通道理,看得出來他是要怎樣便怎樣的人,既然出來了,就不會因她一聲抱怨而走回頭路。對已發生的事,她也不想嘮叨,說了不關痛癢。

允笙開口,聲音竟比春日的和風還醉人︰「除了我這個人,花蓮不曾絲毫得罪你,不希望你帶著遺憾離開。」

盼盼好生詫異,以致不敢相信此話出自卓允笙之口。

「睜大眼楮看著你周遭的環境,彰化絕沒有這等艷麗照人的好山好水。你瞧瞧山邊那雲堆,仿佛伸手可及,連綿無邊無際,我每回見了都在想,古書里的神仙居于雲深不知處,大概就是這等情境。」允笙感動的說。

盼盼受了感應,亦痴痴起來。

允笙惡作劇的瞄她一眼,盼盼沒見到,听他又說︰「輕煙也似的浮雲,朦朦朧朧,比之輕紗,太浮,比作白玉屏風,太硬,倒像……啊!

有了,這才像!」

「像什麼!」盼盼月兌口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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