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學歷高低關她什麼事?」歌舲眨眨眼,瞧青戈欲笑又止。「又是你這張臉惹的禍?你不如留起胡子吧,再戴上眼鏡就很像碩士了。」青戈只是笑。
「我們要不要公開結婚的事?」他問。
「我從來也沒有否認啊,只是都沒人問我結婚了沒?」
青戈又是笑,當天就將她介紹給公司同仁。
「在高雄,工作伙伴心里都知道我和我太太的關系,只是兩方父母新喪不久,不便大肆張揚。」他頓了頓,又問︰「你們大家都叫我什麼?」
「總經理!」
「好,現在我來介紹咱們服飾公司未來的董事長︰溫歌舲小姐,前任女董事涂岩芳女士的千金。」
「青戈!」歌舲驚喜交集,一把擁住他。
「你要加油了。」他深深地吻住她。
耳際掌聲頻傳,兩人不好意思地分開,相視一眼,又都笑了,相擁地接受眾人的祝福。
第六章沒事找事
有個女人窮得發瘋,想打我老公荷包的主意……天母街上一家有名的蛋糕店里高朋滿座著,明亮的櫥櫃內擺滿了各色美味精巧的小蛋糕,無一不是做得美麗之極,像是做來觀賞而非做來吃的,搭配喝的咖啡、紅茶也使用高級的瓷器,很有幾分英國舊式人家喝下午茶的閑適派頭。
男男女女散坐店內,在這兒,人們自然舉止優雅地捧起瓷杯,輕輕啜飲一口,談笑間偶爾叉起一口小蛋糕閑閑放入嘴里,仿佛不大想吃它,絕沒有一個餓相的。
朱醒極很愛這里的氣氛,與雅貴有話不便在家里說時使到這兒來,選里頭的座位,壁上有裝飾精美的鏡子,以往兩人常喜歡往鏡里照,自詡是非常相稱的一對而開心著,而今,似乎有意無意地避開那鏡子,卻又因循習慣不願更換座位。
他們其實是一雙漂亮的人物,衣服也穿得很稱頭,可惜臉上沒有笑容。醒椏一張裝扮合宜的美貌面孔,因柳眉深鎖,神情凝重,以至于減了一兩分的美麗;雅貴也許本身不很成熟,但在心事重重的這時候,卻顯得世故而迷人,如果這一刻他往鏡里多看幾眼,只怕從此他要刻意的強說愁了。
處境困難逼得人不得不成熟,不再天真、佻撻。
「我們不采取非常手段不可了。」他在臉上抹了一把,?怎也抹不去臉上的煩躁。「離還錢期限只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你真要我那樣做?」醒椏以手支腮,紅唇翹得那樣誘人。「這跟我們當初的計畫相距得太遠了。」
「少提那狗屁計畫了!」
「好吧,你知道我總是听你的。」她不含指摘的望著他,他不覺臉紅,把臉掉開,浮現一個逃避性的笑容。
這一個轉臉的動作,使他的眼楮不得不對著鏡子,以及鏡里的映像︰櫃台前眾人群相中的一個高大女人的側臉。
「唐太太!」他提醒她,又低聲叫她別將臉轉向門口。
等唐艾愛走後,她才出聲︰「家里頭常出現的蛋糕原來是在這里買的,我還以為是唐先生做的,怪不得好眼熟。」
「嗯。」雅貴沉吟一會兒。「我們下次要換地方了。」
「為什麼?她又沒瞧見我們。即使瞧見了也不怎樣,你以為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嗎?」
「就算他們心里懷疑,至少沒有親眼目睹,不算數!」
「你什麼意思?這是食品店,又不是賓館,怕什麼?」
「唉,好歹你跟我爸爸……」
醒椏臉色變了,雅貴很快後悔,不住口的賠罪,她猶豫了幾秒,就原諒他了。或許她不夠精明,欠缺智慧,卻是好心腸的女孩,明白人在某些情況下的儒弱與卑鄙是無可避免的,多少值得原諒。
第二天開始,她便依雅貴的計畫親近江青戈。
頭一回,她起了大早,比青戈先一步進書房假裝看報,不到十分鐘,江青戈即推門而入,見習慣閱讀的報紙被人捷足先登也不惱,取了小鑰匙開啟一只書櫥,拿兩張影碟片出來放進公事包里。醒枉坐著不動,柔聲發問︰「是新片子嗎?」
「片子?你是指電影嗎?不是的。」
「那是什麼?」
「一種資訊。」
「什麼資訊?服裝方面的?」
「這兩張是。」
「如果你要現在看,讓我也一起觀賞好不好?」
「不,我拿去公司給他們做參考。」
「那我可以去看吧?」她臉上盈滿為美股著迷的笑容。「我保證不打擾你上班,我會在你說的時間準時去觀看。」
青戈遲疑一下,便親切她笑了。「下午三點。」
于是醒椏用了兩個鐘點刻意打扮,仔細化妝過的俏臉很有明星的味道。她一進公司便引人側目,議論紛紛︰「好假!」「倒很適合做模特兒。」「她是誰呢?」醒椏都沒听見,以為接待她的會是青戈,不料卻是歌舲。
「嗨!醒椏姊姊,難得你肯來,坐一下,我馬上好。」
醒椏見她在一張制圖桌前埋首工作,不禁想起這一陣子她不常在家,大都與青戈同進同出,原來她放了學都來這里。
大約等了二十分鐘,歌舲站起來領她去看影片,那是一場在東京舉行的國際服裝秀,然而她卻不太專心,因為她並不為著這目的而來。
「青戈今天沒來公司?」
「他到運輸公司去了,總要兩邊都顧著。」
「他時常這樣跑來跑去嗎?」
「他有計畫的,而且一向照他的計畫去做。」
「我想你們是很值得羨慕,他的計畫你沒有不知道的。」
拌舲看她一眼,感覺她在試探什麼,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笑得好不幸福。
醒椏今天徒勞無功,因為歌舲準備去游泳、打網球,還邀她去呢,但她一想到美麗的妝被汗水淋濕的慘狀,便拒絕了。
拌舲笑道︰「放假日不出去勞動一下肢體,感覺身體要生銹了一樣。麻煩你回家時告訴唐媽媽一聲,我和青戈去俱樂部,吃過晚飯才回去。」
醒椏懊悔不迭,方才若答應去,不就可以接近青戈嗎?
「每星期去兩次健身俱樂部,青戈起先還排斥,說浪費時間,現在他也知道好處了,主動將需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拌舲將一只大行李袋拿到門外,杜漁過來接下。
「你另外有事吧?還是順便先送你回去?」
「呃,回家好了。」
在車上,她們第一次聊及自身的私事。
醒椏不住看著那張清秀絕倫的少女面孔。「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你竟是已經結了婚的小妻子,這麼可愛的臉怎麼看都像是無憂無慮的學生。」
「是嗎?」她似已習慣這類問題,一點都不在乎。
「青戈看來也孩子臉,可是他氣度沉穩多了,大概是個早熟的孩子。」
「他最討厭人家說他是小孩子,從我認識他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那副神氣的模樣。」歌舲得意兮兮的沖她一笑。
醒椏于是記住了對青戈應有的態度。
「听說他在美國受教育,這樣算來,等于他回國沒一年你們就結婚了,有足夠的時間了解彼此嗎?」
「有人認識了一輩子也不了解對方,可見時間長短並不重要。明年我就滿十八歲,一個大學生,夠成熟啦,加上我心性穩定,很清楚自己所追尋的目標,這一點和青戈不謀而合,所以很容易溝通。」歌舲倒了兩杯礦泉水。「請用。對了,醒椏姊姊從哪兒知道青戈在美受教育?」
「我听人家說的嘛!」
「不可能吧?醒椏姊姊沒有外出工作,接觸面不廣,只有家里人有可能,那會是誰呢?
我實在想不出來。」
「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守口如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