ㄟ!這一段伍菱幼就沒听過了。
「什麼話?」她圓圓大眼眨巴得更厲害。
「我呀!呵呵……」伍艷掩嘴笑了兩聲,「我只是省得麻煩,所以帶了幾個人去架住了那一堆老老少少、鶯鶯燕燕。結果,她們竟然還不知死活,想踹我耶!不想想她們的腿哪有我細長,哪有我勻稱,還自曝其短地用她們的蹄膀踹我!哼!一想到就替她們丟臉。當然,打狗也要看主人嘛!看在你阿爸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弄壞我的指甲,我只是很溫柔地說了一句話——‘再敢胡鬧,我就找人奸了你們’!就這樣而已嘛!誰知道她們就記恨到現在,好沒度量喔!」
哇嚷!好……好霹靂的一句!真是經典。伍菱幼告訴自己要學起來。
「阿母,你好棒,拍手、拍手……」啪啪啪啪啪……
「呵呵!客氣、客氣!」絲絹輕掩丹唇,伍艷魅眼斜睨,勾人心魂,「比起你外婆,我還算小‘ㄎㄚ’。有機會我再告訴你,關于你外婆的豐功偉跡,讓你多學著點。」
哦!外婆更猛?!
天啊!伍家還真是特別又厲害啊!
拂拂裙擺上幾不可見的灰塵,伍艷攏攏鳥雲秀發,「幼幼,玩歸玩,正經事別忘了,下個月……」
提到這事,伍菱幼就無力,肩膀垂得像掛了千斤重,「知道了,下個月。」
什麼鬼幫派,一定要長女繼承,而且還都只收女徒眾。真是不懂得道家之義,天地本無象,無象生陰陽……
既然都知道有陰陽了,還偏做這種沒啥建設性的事,都是女性同胞,陰氣太重,容易煞到耶!
好嘛!反正橫豎也算是家族祖傳事業,接就接,那為什麼還要搞個繼承認任大禮,過五關、斬六將?很折騰人的耶!
她可不可以干脆登報宣布和伍艷月兌離母女關系呀?
「哦!對了。」走到門口的伍艷突想起一件事,「人說,發高燒呢!就是陽氣過旺,所以常見到一些武俠古裝劇,還是什麼小說的,女主角總是為了救男主角,
就這樣以身解毒。你呀!可千萬別做這種傻事喔!」
伍菱幼圓圓粉頰霍地火紅,「阿母——」
「哦!我忘了,就算要做也不要這時候做。誰知道他都病成這副德行了,還能不能?就算能,這樣子也不夠補。乖,听阿母的話,等到時機成熟時,再好好的補,那樣才有效果喔!」
盈盈一笑,她揮了揮手絹,正式退場,只留下臉頰彷佛再紅一分就要滲出血絲的女兒,破聲尖叫——
「阿母——」叫聲沖破九重天,險些震翻了伍宅屋頂……
呵呵呵!就說嘛!當初她死命堅持再接再厲,硬是生個女兒來玩玩是對的。
瞧!女兒真是超級無敵可愛斃了!
逗一逗女兒,排憂解悶,全身舒暢……
呵呵呵呵……
爽!
*******
越是平日無病痛的人,得病時越是來勢洶洶。
聿維韜打從自街頭被人扛回來後,已經昏迷了五天,除了單音的「水、熱、渴」之外,逸出唇間的多是無意義的申吟。
昏沉中,他只覺得身邊有人來來去去。
「沒什麼大礙,燒也退了。年輕人的恢復力很快的……」
冰涼的金屬從他胸前撤下,然後是和旁人的低語聲,接著尖銳的針刺進了他的手臂,他彈跳了一下,皺起了眉,然後逸出一聲「問候」對方的話。
「哈哈哈……生了病還是不吃虧,快恢復了!」
笑聲中,只听又是一陣低語吩咐,然後是另一支更粗大的針筒伺候。
「你不是說沒事了,干嘛又換了支更大的針?」另一個男聲有些疑惑,有些不豫。
動手的人一陣低笑,「放心,這是我額外附贈,不收費。」
「哦!不收費就好,那你盡避戳吧!」腳步聲慢慢地踱到遠端。
靠!哪個沒道義的?竟然關心醫藥費勝過他的死活?!
一雙冰涼的柔荑撫上他的額,溫柔又不舍地似撫慰著小寵物,「乖乖,不痛,打針才會好得快喔!」
聿維韜的眉間皺得更緊。他是小狽還是小貓?!用這種騙小孩的語氣。
人,來來去去的,門,關了又開。
他偶爾掀起沉重的眼皮,黝黑的房間只有床邊一盞昏黃,還有一抹縴細的身影穿梭。
「幼幼!你太沒有道義了,人就在你這邊,你還藏私,明明知道你二哥我找他找得快翻天了!吼——」男聲暴跳如雷,聲線是和伍家一脈的渾厚。
「你的口水噴到人家了啦!真髒。」伍菱幼喃喃抱怨。「家里每個人,上至老媽,下至金剛哥,每個人都知道我的‘新歡’。只有你,成天花東練車、美加看車;這麼大一個人就在自個兒家中,你自己不回家的,怨得了誰呀!」
「你……」男人一陣氣窒。
她哼了哼,「病人需要休息,你要找他軋車,也得等他精氣神足,現在,麻煩挪動你的尊臀,閃邊邊去。」
「我……」
拉扯聲後,甩門聲響。「不送。」
門後響起模糊的咒罵聲。
聿維韜不禁浮出笑痕。原來,不只他會吃鱉,還有人和他一起飽受摧殘哪!
冰涼小掌撫上他的下巴,「你應該多笑的。」
他立刻將笑容斂了起來。
她輕嘆,「為什麼你總是像只刺蝟,劍拔弩張的?」一個重量倚上他的肩,輕淺的氣息在他的耳廓呵氣!「乖,不氣呀!我疼你哪——疼你唷——」伍菱幼眨眨眼,拍拍他不馴的臉頰,笑罵,「別扭!就不能乖乖地坦然接受嗎?」拍拍他緊皺的眉,她再捏捏他揚起的唇,「別扭!」
在他寬厚的肩上,磨蹭著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她掩住蚌呵欠,粉紅唇瓣彎起一道美麗的弧形。
柔膩雪掌鑽進他掌心,厚實的繭皮刮得刺癢,漫漫泛成情騷濃濃。
喁喁低喃,「別扭——」
別扭哪!
第六章
[font=楷體_GB2312]憤世嫉俗
這些年來,
自我放逐地罪惡,
加上被人忽略的種于,
不自覺地發酵醞釀成蟄伏的毒瘤,
以憤世嫉俗的面貌呈現……[/font]
「我好了。」聿維韜粗濃的眉揪在一起,瞪著眼前捧著一碗咸粥的伍菱幼,重申道︰「我真的沒事了。」
「沒事又不是用嘴巴說的。」她笑吟吟地將一匙粥送進他唇間。
牆上的窗半掩,明亮的陽光泄入一室燦爛。
他皺眉,「我不要吃這種軟趴趴的米粥,根本無味。」
「不行。」像是和他作對,她又喂上一匙滿滿的粥。「流質好吸收!何況你躺了幾天,一睜眼就吃重口味,胃會受不了。」
「受不了又不是用嘴巴說的。」他咕噥。
「對呀!不是用你的嘴巴說,是我的嘴巴說的。」她遞上的湯匙被他頭一偏躲開。
「我自己吃。」他的手又沒受傷。「我又不是小孩。」
伍菱幼圓圓大眼閃過笑意,「沒有人說你是小孩。」
瞧他一身虎背熊腰,這種小孩也發育得太驚人了。
她將滑下的被子拉上他的胸,密實蓋上,「不過,生病的時候,可以當個孩子。而且……」她又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喜歡喂你。」手一讓,閃過他的手,又是一匙的喂進他嘴里。
躺了多日而顯得蒼黃的臉頰泛起臊紅,他啐了一句,「任性!」
她對他皺皺鼻子,回應,「別扭。」
閃躲別扭中,串雜兩句斗嘴,一大碗稀飯也吃得見底。
在她的監視下,他吞下藥粉,苦死人的藥粉又讓他蹙緊濃眉,臉色凶惡。
哇靠!他們伍家里,連醫生都有虐待人的傾向,不開藥九,偏偏開這什麼苦死人的藥粉,和了水的味道直比餿水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