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慕容人像被雷殛,整個人昏眩的站不住腳,好像忽然間被宣叛了死刑的囚犯般,完全崩潰了,「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用到搶救的字眼?你們快告訴我,她到底怎麼了!」
怎麼早上她還好好的,現在卻出了這場意外?
「她的膽囊破裂了……」他無比悲切的神情令在場的醫護人員不忍,卻不得不誠實告知他真相。
這麼簡短的一句話,卻像一顆炸彈般具有無窮的威力,炸在慕容人的身上,瞬間就把他炸得粉身碎骨,整個人陷入悲痛到不能自己的深淵里。
「不……不……」慕容人如遭五雷轟頂,崩潰的快站不住腳,一顆心疼得顫抖,聲音淒楚且哽咽,如受傷的野獸發出無比痛苦的嘶吼。
「不行!不要!不可以!她不能死!我不要她死!」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今生的摯愛,他不準她丟下他一個人先走!
他抱起失去知覺的她,聲音哽咽的懇求著,那不停滲出的冷汗順著他俊美的臉龐流了下來,滴落在她唇上,他泛紅的眼眶里盛滿了數不盡的懊悔,只盼深情的告白能帶來奇跡——
「不悔……你不能拋下我!我需要你,不悔,我真的需要你,求你醒來,讓我告訴你我有多麼的愛你……」他緊緊的握住不悔冰冷的小手,「求你不要……不悔,我發誓,只要你平安無事,我會用盡生命去憐愛你一生一世。」
他的心痛得快裂成千萬片,五髒六腑痛得宛如刀絞,一張俊容蒼白到近乎透明。
「請你冷靜,慕容先生……」醫護人員全被他崩潰的神情嚇到,生怕影響到急救的時間,幾個人上前拉開慕容人。
「滾開!」慕容人掙月兌了鉗制,低沉的命令在空氣中散開來,「不論如何,你們都不能放棄她,如果救不活她,我要你們跟著陪葬!」
「慕容先生……」面對氣勢如此強悍的男人,眾人又是恐懼又是敬畏。
慕容人放下不悔,踉蹌的退了幾步,拖著虛弱的步伐,離開了急診室。
「三少爺!」小翠不顧圍觀的人潮,啪地一聲,在慕容人的面前跪了下來,「嗚……是我不好!我沒好好照顧小姐——」
「起來!」慕容人突然爆吼一聲,然後揪起小翠的領口,將她舉在半空中,再粗野地扔進長椅里。
「嗚嗚……」小翠自責到不行的掩面痛哭,將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的向三少爺陳述了一遍,「……我一開始就感覺到1090的陰謀,我要小姐別上去,可是……嗚嗚……三少爺,求你原諒我吧!小翠沒保護好小姐,小翠知道錯了……」
「听好。」慕容人降到冰點的命令聲,雖然音量低到只有小翠才听得見,語氣卻嚴峻到令人不敢違抗,「我要你放把火,把山莊給燒了,叫她們全給我滾,我永遠都不想見到她們!」
小翠頓時被他臉上凶狠的殺氣駭著,愣了好半晌,才猛點頭,舌頭像打了結般結巴的道︰
「是……是,我……我立刻去辦……」小翠身一旋,一路跌跌撞撞的奔出醫院長廊。
慕容人再也隱忍不住心中的痛,更承受不住打擊,整個人幾乎快站不住腳。
現下他不求什麼,只求不悔為他活下,只要她沒事,要他傾家蕩產、身敗名裂都無所請。
一千多名情婦又算得了什麼?價值連城的玉雕小壺根本就比不上不悔萬分之一重要!
他的情感、他的抉擇在這一刻,產生三百六十五度大翻轉!
他徹底覺悟、徹底認輸,更徹底投降了!
天知道他最想做的事是將她擁進懷里,好好憐憫一番,可是,她可憐的嬌小身子,卻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就受了兩次傷,且傷勢一次比一次嚴重。
他發覺自己對她的愛,已在不知不覺中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且濃烈到教他難以招架,愛她的心甚至已經超越了一切。
他可以為她放棄一切,他可以為了她丟掉面子、可以為了她拋棄所有的情婦、可以為了她放棄爭奪玉雕小壺的機會,只要她好好活著。
沒錯,他只要她好好為他一個人活著!
他不能失去她。
這一刻,他終于不敢再小看愛情的力量。
這一股力量,迫使他做出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
才一天光景,不,或者更短的時間,愛情就徹底扼殺掉他最初的決心,很可怕,他卻不得不向愛情投降。
第七章
手術後的第三天,不悔仍昏迷不醒。
不悔這回傷得很重,醫療團隊盡全力搶救,但,情況還是很不樂觀,一直留在加護病房里接受觀察和治療。
慕容人這幾天猶如有千萬把刀在他胸口絞割,椎心蝕骨般的痛,令他痛不欲生。
他拋下所有的工作,三天三夜都沒合過眼,到了第四天,他吩咐崔大蝦去聯絡童安夜,請童安夜聯絡不悔的家人。
童安夜一接獲消息便立刻聯絡宇文吉,兩人匆忙跟著崔大蝦趕到醫院。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宇文吉開口詢問坐在加護病房外的慕容人。
「還沒度過危險期。」崔大蝦嘆了口氣,代少爺答道。
「這是怎麼回事?不悔怎會受這麼重的傷?」宇文吉臉色蒼白的追問。
慕容人神情木然,沉默不語地望著加護病房的玻璃窗,好像此刻即使發生天崩地裂的事或世界末日,也不關他的事,他關心的,只有不悔的生死。
「你說話呀!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不悔是被你打的,是不是?不然以不悔的身手,不可能會受這麼重的傷呀!」童安夜憤怒的嘶吼。
不悔傷得這麼重,童安夜自然把錯全都怪到慕容人身上,舊恨還未散,新仇又涌上來,當所有新仇舊恨一並涌上心頭,童安夜再也忍不住氣,緊握的拳頭仿佛隨時都可能揮出去。
「唉!」宇文吉拍拍童安夜的肩頭,在慕容人身邊坐下,「不悔怎麼會跟你走?你們是真心相愛的嗎?」
童安夜捺不住脾氣,憤怒的指控︰「才不是!是他拐走了不悔!是他使出卑鄙手段,把我的不悔搶過去——」
「夠了沒有!你給我滾!」慕容人突然如狂獅般暴喝,陰鷙的目光惡狠狠地射向童安夜。
童安夜震懾他的威勢,被嚇得連退好幾步,一不小心就撞上身後的人,腳步踉蹌的跌得四腳朝天。
一旁的宇文吉也同時被他駭著。
「滾!」慕容人眼里的精芒射入童安夜的眼,他冷酷地重申一遍。
他駭人的模樣嚇壞了童安夜,瑟瑟發抖了好一會兒,童安夜才狼狽的起身,轉身跑出醫院。
「慕容先生,現在可以給我一個交代了嗎?」宇文吉諒他再怎麼狂妄,也不敢動他這個老人家,畢竟他是不悔的父親,如果他真的愛不悔,就會尊重他。
慕容人神情悲痛的抹了一把臉,「這件事我會負責到底,請你放心。」
「你要怎麼負責?現在人都躺在里面,救不救得活都還是個問題!再說,我原本就盼不悔能嫁給我徒弟——」偏偏女兒對童安夜僅有兄妹之情,毫無半點愛意,才迫使他把他倆留在台北培養感情,自己和妻子到鄉下度過晚年,「哪知道……哪知道你竟然把人搶了就走,還發生這種事情!」
「你真信了那人的鬼話?」慕容人倏地又情緒失控的暴怒道。
「因為你沒有任何的解釋,你讓我以為事情的經過就是那樣子,如果你不想讓我誤會,就應該把話講清楚。」宇文吉冷靜的面對他。
「是不悔心甘情願跟我走的。」慕容人克制著不耐煩答道,「總之,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我都會娶她,就算她死了,我也會追到地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