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這陣子,實在積壓了太多的恐懼、焦急、不安,如今在廊道中逮到不悔,也算被他找到宣泄的管道,他打算一口氣吐出心中的不滿。
「事情都過去了,你何必計較?」不悔虛軟的吐著氣息,原本傷口還不覺得那麼痛的,被他一氣,痛得她連眉心都糾起來了,「而且,你情婦這麼多,少我一個、多我一個根本沒差,你——」
「你居然又跟我說這種話?!你這個只會惹我生氣的蠢蛋!」慕容人忍無可忍的暴喝。
他發狂的一把橫抱起不悔,把她抱進病房里,他很想用力把她扔上床,又怕她傷口裂開,最後還是很溫柔地把她放回床上。
不悔拉起被單,匆匆蒙住了臉兒,縮進被窩里,「我說錯了嗎?一千多個情婦,我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一把扯下她的被單,故作凶狠地掐緊她細臂,逼她迎視他的眼,「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我為了照顧你,不吃不喝不睡,你居然再三對我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我不想再被你誤會,所以我現在就跟你說清楚——我已經命人把山莊燒了!那地方沒了!只剩下你!」
好,他可以給她一個機會,他會等待她一個道歉,他會……沒錯,他會原諒她。
她眯起眼兒,狐疑的看著他,「那一千多個情婦呢?」
「死光了!」他氣得胡言亂語,捏著她的力道逐漸加重。
「什麼?!」她的傷口被他弄得更疼了,她坐起身來,卻扯動了傷口,疼得連心口都痛起來了,「你竟然做出犯法的事情……你……你瘋了?」
他甩掉她的細臂,別開俊容,故意?視胸口的疼痛,擺出一臉的冷情,「我是瘋了!為了你這蠢蛋,我放棄了太多東西,你卻不知感恩的沖犯我!」
他實在憤怒,原以為她已經在他的掌控中,誰料事實並非如此,一千多個女人同時視不悔為眼中釘,為了拔除心頭刺,她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單純的不悔沒有一點危機意識,自然容易一頭就栽進女人的陷阱里,就算不悔有一千多條命,也不夠她用。
為了保住不悔的小命,慕容人寧可主動放棄收藏古物的癖好,也不敢再冒任何風險,一次就夠了,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不悔的恐懼。
對于他的犧牲和付出,就算把他打死,他都不肯相信她會麻木到完全感受不出來。
「我又沒要你這麼做——」
「閉嘴!」他粗暴地打斷她的話,「你快養好傷,待你一痊愈,我們立刻結婚,其他你就不必多管了!」
不悔驚愕的瞪大眼兒,「結婚?你問過我了嗎?我同意了嗎?」
他冷漠的瞥著她的水眸,「我答應娶你就行了。」
听完,她差點吐血,「你這是什麼話?你開我的玩笑,還嫌不夠多嗎?為什麼老要求別人跟著你步調走?你又不是神,憑什麼掌控他人的命運?未來在我手上,我不被任何人操作!我今天沒死,一定有我存在的價值,但絕對不是因你而活。」
「我要你——為我而活,你就必須——為我而活!」
「你——」
「從我第一眼見到你開始,我就要你只屬于我一個人的。當然,這件事不會被任何情況改變,你永遠只屬于我,因為你已被我標上記號,這記號將永遠在你身上,證明你只屬于我一個人,只有我才有資格獨佔你!想逃出我的掌心,你想都別想!」他目光陰鷙的直視著她。
「你——」不悔難以置信的凝睇他冷殘的面孔。
「不悔,你很快就會成為慕容家的三少女乃女乃,這名分、這地位,不知有多少女人覬覦,你不要,會有很多女人等著搶,我的宣布難道不能讓你高興得又哭又笑嗎?為什麼你要給我這種反應?為什麼你要違抗我的命令?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他語氣雖然有放軟傾向,然而狂妄的姿態未減分毫,他依舊一副唯我獨尊,無人可奈何的模樣。
不悔整顆心都寒了,「你霸道也就算了,若你繼續這麼一意孤行,你只會失去我。」
「你真的這麼認為?」他眯起忽地燃起火苗的銳眸。
不悔沒勇氣迎視,驚慌的別開頭,「當然是真的,你的行為……讓人痛心。」
她不喜歡他的霸道,他太蠻橫不講理了,凡事都他說了算,那她到底算什麼?
他嘲諷似的冷哼,「我不覺得你真的痛心,我始終認為你愛著我。」
不悔啞口無言。
他說的對,她始終都愛著他。
即使她不只一遍的自我催眠,她不想再愛他了,但她還是深愛著他。畢竟「不想」和「不愛」是兩碼子的事,想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兩者間存有很大的矛盾和沖突。
傷口又莫名疼了起來,不悔用小手輕輕地壓在傷口上,但,她感覺皮肉上的疼痛和心里面的痛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麼。
傷口一旦痊愈就沒事了,然而心傷呢?是不是也可以在痊愈後,當作從沒發生過任何事?
她咬住唇,堅強地不願掉一滴淚,她默默承受著劇烈的心痛,無力的身子軟綿綿的縮進被窩里。
「不悔,我來看你了,我買了你最愛吃的烤鴨——」童安夜手里拎著一盤北京烤鴨,開門而入。
慕容人倏地眯起眼,銳利如劍的眸光,落入那盤烤鴨上,「你讓開完刀的病人吃這種東西?」
「不悔喜歡……」童安夜駭然的瞪大眼,音量愈降愈低,到最後幾乎听不見他的聲音,只見他挪動的雙唇,不知在抗議著什麼。
「我管她喜不喜歡,給我拿去扔掉。」慕容人低沉的語調有救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可是……」童安夜才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大師兄!」不悔坐起身來,喊住即將離去的童安夜,「別浪費,拿來,我要吃。」
童安夜緩緩地走到病床邊,把烤鴨擱在一旁,「不悔,如果不能吃烤鴨,你就別吃,免得傷口惡化。」
「死不了的,我想吃。」並不是不悔存心和誰作對,而是不悔想改變現況,她堅持做她想做的事情,吃她愛吃的東西,不受任何人的拘束。
慕容人目光冷鷙的走到病床邊,直接把整盤烤鴨扔進垃圾桶里。
「你想出院,就給我乖乖听話!」慕容人低沉有力的警告道。
不悔氣得渾身一直發抖,「你……」
「慕容人!你……你不要太過分了!」童安夜心里一直驚懼著他,連嗆聲都不敢像過去一樣嘶吼。
慕容人沉著的迎視他的怒光,「她的一切由我做主,如果你看不過去,請你離開。」
「該離開的是你!」不悔連忙伸手拉住大師兄的手,「大師兄,對不起,你好心買我愛吃的東西,竟然被人這樣嫌棄,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添加你們的麻煩。」
「師妹,別這樣說。」童安夜感動的反手將她的小手緊握在手里,「待你一痊愈,我就立刻接你回家,到時不管你想吃什麼,告訴我一聲,我很樂意幫你跑腿。」
慕容人冷凝的視線自不悔倔強的臉上移開,慢慢地轉向他們緊握的手,他閉上眼楮,似在壓抑著情緒,過了良久,才寒著聲道︰
「不悔,你知道的,我不會放你走。」
童安夜驚愕的回頭望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今生今世都要定了她!听清楚了嗎?听清楚就放開她的手!這個小東西,只屬于我一個人!」慕容人終于壓抑不住似熔爐般滾燙的妒火,語氣強而有力的嘶吼著,眼神銳利的宛如一把鋒利的刀,直勾勾射入童安夜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