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錦郎 第9頁

她在干什麼?犯什麼渾?!

內心暗斥了聲,忙端正思緒,她清清喉音,問︰「你能自個兒起身嗎?」

「應該行吧……」說著,他已扶著澡盆邊緣,有些搖晃地站起來,像一時間昏了頭,全然忘記她是個姑娘家,遂毫無顧忌地果裎以對。

第3章(2)

上官淨努力維持面不改色,眸線定定擺在他臉上,甚至還出借雙手扶他跨出澡盆。水珠在他腳邊滴成一小窪。

她轉頭取來適才從櫃內找到的寬大棉布。正攤開欲替他圍上,還沒來得及轉過身,熱呼呼的軀體突地壓上她的背。

「鳳錦!」她動作迅雷不及掩耳,攤布,旋身,裹住,裹掩他身軀的同時亦穩穩抱住他的人。

「我、我壓著你了……」他說得低低幽幽,有些歉疚意味,卻也沒想靠自個兒站好,仍賴著她,面龐垂落,都快貼上她頭頂心。

上官淨終于知道,男人也能稱得上「柔若無骨」,她臂彎里抱住的這個就是。

他修長而精瘦,腰板細細扁扁,若她再多出幾分勁,說不準真能攔腰折斷。要他站,他也站不好,軟軟直往她身上跌,不靠她撐著還能怎樣?

等把他送回榻上,她已滿臉通紅,氣息微亂。

他、他倒好,竟暈睡過去,唇還微微啟著。

事到如今,撒手不管成嗎?這……也算某種「江湖救急」吧?

但真要幫他穿衣套褲,又實在……實在太不像話。

深吸口氣,她略用力拍拍兩頰,把一些不該有且似有若無的古怪念想趕出腦海,端正端正,這是修心。

她拉來薄被蓋在他身上,手在被子底下模索,想扯開那條已半濕的大棉布,讓他清爽些,但過程不太順利,她不覺自己手拙,但就是拉扯了一番,有幾次也得踫觸他的身體,推一下、挪一下,費了些功夫才把棉布整個取出。

額面都滲汗了,坐在榻邊,她輕吁口氣,覺得練功都沒這麼費勁。

南蠻初夏,入夜後晚風送爽,盡避末著寸縷,一件薄被也足夠了,不怕著涼。

所以,暫時……就這樣吧。她紅著臉,揩揩額上薄汗,繼續用那條半濕棉布擦他那頭濕漉漉的發,吸去水珠。

他像似睡得極沉,長睫掩落,在眼下形成淡淡陰影,鼻息徐長,不再如之前那般氣息不穩。七竅滲血已止,不知是否因失了些血,此時面龐上的痕跡略淡,唇色也是,都淡淡的,五官整個舒和下來。

血止,痛也止,今晚算撐過去了吧?

每月都痛,但……不打緊的……我很能忍……

每月皆得如此,很習慣了,躺著睡會兒便無事……

她怔仲望著男人平靜面龐,心里卻不太平靜,他這模樣,說病不是病,旁人說是邪咒,他亦信以為真;但個管如何,他到底讓她深記心里了,往後無論她走得多遠,身在何方,每到月圓之夜,必定是要想起他的。

「月圓之夜,七竅流血,難道真沒醫治的法子嗎?」她喃喃低語,恍若嘆息,然後將他的發一縷縷攤在榻上晾著,這才起身收拾房中。

臥榻安眠的男人,在她背對他撿拾丟落在地的髒臭衣物時,淡色唇瓣很詭異地微微上揚。

※※※

肉身疼痛一止,睡過半個時辰後,鳳綿徐徐張目。

一切又都回復尋常。

尋常時候.他總是淺眠,亦不需多少睡眠,一日兩時辰算多了,許多時候他僅需閉目養神片刻,便覺神清氣足。

被他半真半假地鬧了一頓的姑娘此時單手支額,坐在桌邊假寐,隨身的劍器也從背後解下,擱在桌上。

她沒回自個兒房里安歇,是怕他大半夜又出事嗎?

可憐呵……

可憐的姑娘……

原諒他。他不是故意的。真的。

他是絕對的惡意。這麼玩,很有趣。

醒來,便是舒心暢意,整個人由里到外、從頭到腳都活想來。

他掀被下榻,察覺自己正赤身,雙眉微乎其微一挑,記起她費勁兒想裹掩他的果身,又費勁兒在薄被中模索著抽掉那方棉布的臉紅模樣,暖暖雙腮為她僅稱秀氣的臉容增添風流,他愛看,看起來就是順眼。

明明全身布滿奇異又丑陋的紅紋,她親近著,不覺作嘔,還臉紅給他看。

按按左胸過快的鼓噪,他果身走近她,那移動方式仿佛飄雲,靜謐謐透著詭異,全然沒驚醒武藝高強的女子。

她兀自睡著,敞開的窗于迎進皎皎月華,那些銀光親吻著她半臉,在鼻尖上跳躍,在秀頰上舞動,在那兩片微啟的軟唇上妝點……他俯下頭,汲取她淡馨鼻息,薄唇離姑娘家軟唇兒僅余毫厘之距,他沒有真正印上,怕一發不可收拾會吵醒她,離著一點點微距,掩藏自個兒氣息。

可惜啊可惜,他徹頭徹尾是枚小人,說不願在她身上施咒,這會兒卻忍不住,隨手一個當空咒寫,簡單一個捺印,她撐住額角的手忽地一放,人也跟著發軟,讓他抱滿懷。

他攔腰抱起她,走回榻邊落坐,讓她坐在大腿上。

近近瞧她,秀臉上的血污已洗淨,但她並未換下衣物,該是為了守著他,只來得使匆匆洗淨臉頸和雙手,沒心思好好浴洗。

只替別人著想,遲早吃大虧的。

她這行俠仗義的性格實在教人既愛又惱。

唔……等等!她該不會把他當成「江湖道義」的一部分吧?果真如此……果真如此……他、他……

尚未想清結論,他雙目泛紅絲。興起惡狠狠的味兒,扶住她腦袋瓜就吻,惡霸般佔有她的唇,極變態地攻城掠地,在咒術中欺凌她的柔軟,嘗過又嘗,嘗過再嘗,丁點都不願放,恨恨的、發惱的,又帶著模糊的憐愛,連他自己也弄不懂的情緒,一直欺負人……

瘋了。他。

他。瘋了啊。

身體自然起了變化,灌注他全身,灼熱堅硬。

他重重抱緊她。蹭著、摩挲著,亟需慰藉的地方有她的重量和體溫,他沙嗄申吟,把她緊扣在身上,扭動、磨蹭,不放手,不能放,只有她……只有她……那是他要的,只有她……

茫然間,他無所依,拽在懷里的成了唯一的重心。

他神魂四飛,仿佛轉翻了神界、人界與冥界,最終茫茫然、茫茫愁,又回來與懷里的人相依偎。

在她毫無意識時侵犯她、吃她豆腐,他絲毫不覺羞恥,卻感到濃濃孤單。

下次吧,就留待下回。兩人真要歡愛,她必須醒著,只有他在玩,很孤單的。

放她躺下,幫她月兌鞋,再拉來涼被為她覆上。

他略歪頭打量枕上那張唇瓣被吮紅的容顏,鳳目眨也未眨,幽暗中的雙眼仿佛閃紅光,看得幾要入魔。

倏地,他眉間一動,听到什麼聲音似的,眼珠移向敞開的窗外。

他從容地從竹櫃中取衣物套上,寬褲寬衣,衫袍輕飄飄,然後撥開珠簾跨出房門,徐步而行,穿過竹塢外的藥圃、菜園和果園,越過清水潺潺的箭涇,走進一片黃竹林中。

「剛回來?」停了腳步,他緩緩轉過身。

離他約五步之距的一叢黃毛竹後,黑影閃出。「是。」燕影恭敬道。他半刻鐘前才踏進主子在竹塢四周布下的結界內,立即引來關注,被主子「半道攔截」,他半點也不覺訝異。

「事情查得如何?」鳳錦又問。

「略有眉目。小姐那塊玄鐵令牌確實是‘西海玉靈峰’的掌門信物,‘西海玉靈峰」一派由玉靈真人所建,在靈峰上隱居修行的玉靈真人是小姐的師尊,真人共收有四女一男五個徒弟;小姐行三,上頭有大師姊李雲衣,和二師哥傅蘭舟,底下有兩位師妹,蘇雪英、杜青青。其中蘇雪英已遠嫁西漠,杜青青年紀最小,僅十五歲。」他口中的「小姐」指的是上官淨,儼然把她也當成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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