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太可恥了,她竟然又作春夢了!
一個魅惑萬分、纏綿悱惻、疑真似幻、有夠離譜的春夢。
天啊!她怎會泡澡泡到一半便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她到底睡了多久,怎麼熱水全冷掉了?
她迷迷糊糊的呢喃自語著︰「我一定是太累了,才不小心睡死在浴白里,不然怎會讓那有機可乘?雖然,我總是很努力的想自混沌中恢復清醒,然而,該死的總是事與願違。幸虧蟑螂老兄夠機智,即時現身把我吵醒,不然夢中的我,恐怕要死上一回了……
可惡!這殺千刀的大,為什麼三天兩頭就入我夢中,非禮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莫非……」
倏地,宋婐媊活像驚弓之鳥,驚惶失措的瞪大水靈靈的眼楮,神經兮兮地梭巡著四下。
莫非這是一間陰宅!?
思及此,宋婐媊渾身抖個不停。
嗚,怎麼辦?屋子里真的有鬼嗎?
雖然她知道鬼嚇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嚇人,尤其是自己嚇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不過,她還是覺得一定有鬼……
因為,在還沒搬來這間房子之前,她從來不曾作過這種夢,但,自從搬來這里後,她就經常夢見那個男人。
所以,這間房子一定有鬼!
而且,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夢中的那個男人,就是一只鬼了!
哇咧!這麼說來,她就是被鬼欺負了!?
哇咧!她宋婐媊有這麼倒楣嗎!?
早告誡過老爸和老媽,這棟房子的風水不好,他們偏不听,硬是要搬進來。看吧!現在她被一只鬼纏上了,害她每天都睡不好。
天啊,現在頌經來不來得及啊!?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嗚嗚!怎麼愈念,她的雞皮疙瘩愈起愈多了?
算了,她還是別念了,免得被「冤鬼」纏死。
雖然她不是個虔誠的佛教徒,但偶爾她也會拿香拜拜,鄉下的阿嬤老是國台語摻雜的對她嘮叨著︰「有燒香、有保佑,菩薩會保佑偶們的。」
所以,被阿嬤念久了,她逐漸相信大慈大悲的菩薩,會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救她月兌離苦海,讓她得以逃出所有妖魔鬼怪的魔掌。
想到這兒,她決定明天抽空去廟里燒香拜拜,順道卜個卦、算個命、解個夢。
必掉蓮蓬頭的水,赤果嬌軀迅速離開澡缸,匆匆用清水試圖沖走心中的恐懼,拭干身體後,她習慣性取起掛在浴室的浴袍披上後,便走出浴室。
爬上床,順手熄滅床頭燈,在燈光熄滅的那一瞬間,她的身體不期然地被一分燥熱感侵襲,于是她忙不迭起身重新點亮床頭燈,美麗的容顏瞬間沉了下來。
為什麼她還在回憶那個春夢呢?
為什麼她的腦海全是那個男人呢?
這樁「春夢」事件,無疑已啃蝕了一個美好的夜。
她明明累得半死,可是,她就是失眠了。
一夜無眠的宋婐媊,好不淒慘的掛著兩個黑眼圈,無精打采的步入了客廳。
見四十歲過後,身材嚴重變形的老媽,正慵懶的斜倚在沙發上,凌亂的發上夾著一支紅到嚇死人的鯊魚夾,身穿阿嬤牌的米色睡衣,雙腿正懶洋洋的擱在老爸兩條細細的大腿上,而老爸身上只穿了一件阿公牌四角內褲,瘦如排骨的胸肋好像一層層的階梯。
而他倆正悠閑自在的品嘗凍頂烏龍茶,一邊啃著瓜子,一邊收看著重播的閩南語八點檔。
老爸是退休的公務人員,自從領了退休金後,就開始當起「無賴」,整天賴在家里,不外乎就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又吃。
而老媽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事,大概就是她的身分,她是逍遙派第三千八百四十九代傳人,唯一的心願是希望她的獨生女--宋婐媊,能夠繼承她偉大的掌門之位。然後再將她畢生所學的武功絕技,全部傳授給她,包括掛在客廳里的那把逍遙刀。
可惜,女兒志不在此,偏偏她的肚子又很不爭氣,除了宋婐媊,再也生不出半個蛋了。
就這樣,宋家老媽深怕得到憂郁癥,開始自暴自棄的吃和混,不知不覺便吃出一層肥油,整個社區的人還睜眼說瞎話,夸宋家兩老是天生一對。而她這個做女兒是認為兩人如此可恥的行徑,竟還能活得這麼悠閑快活,想必天下恐怕很難找得到第二對了。
不過,說真格的,她這個女兒實在也沒資格說人家,因為,今年剛從大學畢業,準備踏入社會成為新鮮人的她,目前也是個無業游民。
唉,宋婐媊很無奈的一嘆--
他們一家都是無賴。
但,他們一家人是不是無賴,並不是重點,重點是--
「我們必須搬家!」宋婐媊沖到父母親面前,表情嚴肅、鄭重的宣布道。
「宋大小姐,麻煩請閃,電視被妳擋住了。」
宋家兩老的回答完全牛頭不對馬嘴,對女兒的要求毫無半點反應,瓜子照啃、電視照看、茶照喝。
宋婐媊按捺著脾氣,用「一指神功」關掉電視的電源總開關,然後刻意提高音量,崩潰的大聲鬼叫著︰「我被鬼欺負了!」
宋家兩老忽然動也不動地瞪著無影像的電視機,臉色愈來愈蒼白。
空氣凝結,一室寂然,只听見茶壺發出蒸氣沸騰的唧唧聲。
須臾,宋家兩老終于有了非常激烈的反應--
宋母的肥腿自老爸的瘦腿上迅速縮了回來,「阿媊,妳干嘛關掉我們的電視機啊?」
宋父的扁,好似裝上了彈簧,整個人由沙發上跳了起來,「阿媊,妳不會覺得這樣很沒禮貌嗎?」
電視機一被關掉,兩老立即出現了激烈的反應,可見八點檔在台灣人民的心中佔有多大的分量。
宋婐媊無奈的用手撐在額頭上,接著搖了搖頭。
這樣的父母親,怎麼生得出像她這麼美麗又有氣質的女兒呢?
瞧瞧她,渾身上下有哪一點像他們?
她唇紅齒白,五官清靈娟秀,柔順秀發如烏木般漆黑,彎彎的柳葉眉下,嵌著一對慧黠靈活的大眼楮,身材玲瓏有致,肌膚白皙無瑕,笑容美得更勝朵花。
唉,如此花容月貌,讓宋婐媊深深懷疑,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們親生的。
「拜托你們正常一點,我有事要和你們商量。」
「商量什麼?」宋母努了努嘴,把瓜子殼精準的吐進垃圾桶里。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宋父不耐煩的板起臉孔。
他急著知道方才電視劇中的「豪哥」,會有什麼驚人的報仇舉動,正演到精采處卻被打斷,心情當然好不起來,此刻,再嚴重的事情對他來說,都只能算是小兒科。
宋婐媊知道自己的話題引不起他們的興趣,但她還是要開口︰「我想,我們必須要搬家。」
「為什麼要搬家?」
「我懷疑這間房子有問題。」宋婐媊把事先準備好的台辭一一搬出來。
「有什麼問題?」宋父慢慢的坐回沙發。
「對啊,什麼問題說來听听。」宋母的蘿卜腿又習慣性的放回宋父的瘦腿上。
「我經常作夢,夢見自己被鬼壓在床上--」宋婐媊一字一句,慎重其事的道。
「被鬼壓!?」宋父才剛坐定的又彈跳了起來,差點把宋母震到地上去。
宋父沒理睬差點摔到地上的宋母,情緒激動的吼道︰
「阿媊,我也要告訴妳一件事,在我們還沒搬來這里之前,我也是天天被鬼壓在床上!」
「啊?以前那間房子也有鬼喔?」宋婐媊吃驚極了,嚇得驚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