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姿歆找她吃飯。看她摩拳擦掌、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絕對不是單純來找妹妹吃飯的,當然為了海K那個人面獸心的家伙。問題是她來得真不是時候,並沒有遇到那個可憎的男人。
「他呢?」範姿歆氣呼呼地雙手插腰,瞪著隔壁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窗簾早讓她給拉開來了。
範幼歆整個人幾乎是埋在設計圖和卷宗當中。「沒注意,我忙翻了。」
範姿歆生氣地將窗簾拉上。「真搞不懂你為什麼執意要交接?你干脆把工作全丟給他,讓他沒空去找別人談戀愛!」
姿歆完全不想回避這個話題。與其逃避,倒不如坦然面對。
範幼歆的手頓時僵在半空。她知道姊姊的想法,也更急于逼迫自己面對,要坦然、要開心、要接受,但……
她深吸口氣。好難,她還需要加油。
範姿歆拍拍胸口,無奈地搖頭。「別家的雙胞胎也是這樣的嗎?一個心痛,另一個也會跟著抽痛?小幼,你好心一點,我這些天陪你難過也很不好受哪!」
範幼歆深吸口氣。「我會加油,忘掉這些事。」
「好,那首先要做的就是馬上跟我回家,別理什麼交接不交接了。」
她搖搖頭。「不行,這些都是我自己的客人,再怎麼樣都要告個段落,不能說走就走。」
「那你打算交接到何時?今天可以完成嗎?我一點都不希望你明天還要來整理這些沒用的資料。」
「我和他約下午兩點,之後再看狀況。」
範姿歆嘆了口氣,晃到妹妹身旁,掬起幼歆的長發。「把長發剪了吧,斷了這頭三千煩惱絲,還可以拿去賣錢哦!」
姿歆曾有一頭美麗的長發,不過自從發現可以賣頭發賺錢之後,她毫不考慮地剪了頭發賣錢換電腦。
範幼歆噙開了笑。她記得二姊拿頭發換電腦的那場交易,老媽簡直氣翻天了……
「也對啦,等我變成無業游民,的確是需要拿頭發變現金,賺點生活費。」
範姿歆模模妹妹的長發。「算了,你真把長發剪了,老媽鐵定會把我罵到臭頭。曖,誰教我們是雙胞胎,我只好養你一、輩、子嘍!」
範幼歆抱住姊姊的腰,依偎在她懷中。「難怪老媽說你凡人無法擋。」
「嘿,你現在才知道?」
兩人擁抱,嘴角漾著滿足的笑。
「謝謝。」
「不客氣。」
電話響起,打斷了這片刻的寧靜。
範幼歆接起電話,嘴角的笑意隨即消失,她僅「嗯」了聲,緩緩掛上電話。
「是他?」
「嗯,他回來了,因為下午三點工地有個會,所以問我兩點的會議可不可以提早。」
範姿歆涼涼地哼。「你中飯還沒吃,他要請你吃飯嗎?」
範幼歆起身,抱起桌上成堆的資料。「吃飯就算了吧,趕快解決工作,明天你請假陪我去陽明山泡溫泉。」
範姿歆瞪大了眼。「小妹,現在是夏天耶……」
「這才過癮啊,還要找大姊、老媽一起去。」
範幼歆揮揮手,抱著資料離開。
範姿歆望著妹妹離開的身影。她拍拍緊繃的胸口,抽了抽酸澀的鼻間,清清楚楚感受到,妹妹的心里那濃烈、澎湃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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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自己的前妻。她嬌小縴細得一如兩年前初識之時。
「吃了嗎?」他問。
她不回話,將手中的資料一股腦兒地放在他的辦公桌上,迅即進入開會主題。
「一共是五個企劃案,這是個別的進度表和工程公司的資料,這是設計圖,草模的部分我會重組後放在企劃室。」
她沒入座,直挺挺地站著,一字一句交代她的工作。這五個企劃案由他主導設計,空間規劃則由她一手負責,他們合作的案子總是完美得讓同業鼓掌叫好,他明白她的拚勁,知道她對每個case的用心程度。
「真的舍得?」他問。
範幼歆的心一縮,隨即聳肩,雲淡風輕地說︰「這些case不可能等我自己開工程公司來承接,所以只有舍下了。」
他凝視著她。「那我呢,你舍得嗎?」
她疑惑地眨眼,嘲諷地扯開嘴角。「我需要舍不得嗎?」她回問。
項靖宸疲憊地閉上了眼,雙手合掌,額頭抵靠著。事情發生後,她試圖以最決的時間從他生命中消失,結束婚姻、搬離兩人一手打造的家,最後連公司也不要了,卻不願听他說句話……
前妻?老天……
範幼歆打量著他。她知道他有多麼不同,意志消沈,不復往日的意氣風發,疲倦的氣色,更像是熬了數夜……是徹夜沈迷網路上的戀情嗎?除此之外,她無法想出其他原因。
「你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
「我給過了,你答不出來不是嗎?」
「你太快定了我的罪。」他放下手,睜眼,凝視著她。
範幼歆雙拳緊握,怨懟的眼盈滿了淚意。「太快?還是你希望我捉奸在床才算是最佳時機?項靖宸,你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
「你看到的那些就是最親密的部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真的什麼都沒有。他們只是朋友而己。
範幼歆咽下喉頭的梗塞,壓抑心中激動的情緒,她雙手一拉,迅速攤開設計圖。「先來談「沂麗雙寶」這件案子。目前公設的部分——」
「她只是一個朋友。」
她穩住聲音。「公設的部分需要重新丈量使用面積,送營建署審核——」
「她只是一個算談得來的朋友,那一天她心情不好……」
她斷然打斷他的解釋。「所有的公文,曼秀會處理——」
項靖宸捉住她的手腕,急切地逼迫她面對自己。「小歆,我沒有背叛我們的婚姻,你必須相信我!」
強撐的冷靜崩潰了,範幼歆彷佛被針扎了般,憤恨地甩開他的手,隨即揚起手用盡全身的力道,朝他的臉頰揮了過去。
「不要踫我!」她怒吼。
可以哭嗎?她可不可以盡情、痛快地哭一場?能不能夠不理會對家人的承諾,懦弱地流淚呢?
項靖宸的臉頰上清晰地印著五道紅痕。「你不肯面對我、不給我機會,執意離開我的生命,你真這麼舍得?」
範幼歆憤怒的火焰如狂風暴雨般降臨,再也無法自制。「你問我舍不舍得?為什麼不先問自己你怎麼舍得?!我看到了,那些字句有多麼恩愛動人,你關心她心情不好、你心疼她、你打算去陪她吃飯,這叫做最親近的部分僅僅如此?然後呢?真的只是吃飯嗎?你不會因為她的楚楚可憐而擁抱她?你不會因為美人在懷而失去控制親吻她?夠了!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釋,我只相信眼、見、為、憑。」
項靖宸彷佛斗敗的公雞,失去了高傲的姿勢,狼狽地急欲捉住最後一絲機會。「不會有擁抱、不會有親吻,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的心沒那麼忙,它有了你,任何人都不可能闖入!」
範幼歆無力地扯開笑。「你要我相信你嗎?」
項靖宸激動地大吼。他的妻子、他的愛人,她就在眼前,不能踫觸,冷漠而疏遠。「是的!我要你相信我!」
不能哭。範幼歆告訴自己。她雙拳緊握,壓抑再壓抑,指甲深深刺進掌心里。「我忘不掉。」
「心情不好可以告訴我,別讓我擔心。」
「謝謝你的關心,我好開心!」
「明晚吃飯好嗎?」
「你家老婆人人允許你和別的女人吃飯嗎?」
「不怕。」
「嗯!那,你要帶我去吃什麼呢?」
「依你,看你心情不好,我只想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