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我恨你……」
再一次的,殷切的期望盼來了失望與落寞,再度將我火熱的心給狠狠地打入谷底。這又讓我想起了另一個問題,當他忙得焦頭爛額時,是否還會想起我?這問題就好比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那般的令人費解難測。
「你不要這樣嘛!」
為何他的口吻中,隱約藏著些許的焦躁與不耐?我想開口問,但我放棄了,因為沒有足夠的勇氣讓恐懼再度敲上我心房,最後所有的理智終究還是被自己豐富的聯想力所蒙蔽了。「你根本不愛我,如果你真的愛我,你會想辦法讓我快樂起來。」我萬念俱灰了,何苦死心塌地的等待?
「對不起嘛!」他的聲音溫柔得不能再溫柔了千篇一律的歉言,激出了許多的猜疑,連結著千奇百怪的想法,豐富得活像是一個企圖吞噬我靈魂的惡魔,讓我的理智逐漸渙散。
「你讓我愛得很痛苦,你老是讓我這麼想你。」我的語氣充滿了怨惠、埋怨和猜疑。爭執往往是情感最大的致命傷,信誓旦旦的愛戀在經過無數次爭執後,剩下的惟有猜忌,而那只會讓彼此陷入更深的迷惑中。
我始終無法冷靜的去思考,我們是否適合,是否真有未來。
收了線,我再也無心創作。
兩眼發愣的望著電腦發呆,矛盾又復雜的思緒緩緩涌上心頭……
作家——就該擁有高尚的情操嗎?不,愛情不分年紀和職業,有時緣分玄得讓人贊嘆,當結局以悲劇收場時,再也分不清楚上輩子究竟是誰欠了誰。
所以作家也是人,吃飯、上廁所……沒有一樣我不做,所以也可以當一個人人都想要唾,棄的地下情人——狐狸精。
是的,狐狸精,堂堂一名作家,我居然淪落到這步田地,被人打上這令人難堪到極點的封號。
也許我比一個情婦還不如,情婦至少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不必為金錢而煩惱,而自小就失去父慈母愛的我,注定要背負起整個家庭的責任,家里的開銷,弟妹的學費,大大小小的事物全由我一手包辦。
或許累,但只要活著一天,我就不能丟棄他們不管。
養育他們是一種拋不開的責任,而我在等待,等著他們長大成人,是啊,終有一天,他們會長大,而我也可以把自己推銷出去了。
嫁人?結婚?不,我怎敢奢求?作做夢還可以,他具擺月兌得了另一個女人的逼迫嗎?再說,娶我一人,等于是連我的弟妹都得娶過門,他具有這樣的心胸嗎?真的肖愛我愛到無怨尤的幫我分擔責任嗎?
結婚——我怎敢想呢?等真的可以步入紅毯的那一端,我大概也已白了發、掉了牙。
這幾年來,我以寫作為正職,靠著微薄的稿費,勉強撐下去。
當了好幾年小說作家的我,照道理講,應該多多閱讀小說,可是說出來也許沒人會相信,我從來就無法專心的把一本小說從頭完整的看到結尾。
我喜歡閱讀勵志類的作品,或者是無厘頭式的搞笑漫畫書,對于看小說,總是缺少那麼一點點熱情。
我總是前序、後記翻一翻,然後仔細研究一下突然竄紅的小說作家,她們作品的故事重點,接著那本小說一定會被我擺進書櫃里。
這一擺,就可能擺到長蜘蛛網了我仍然是置之不理,除非書中藏著說不出口的文字魅力,而這本小說在第一章就已經吸引了我,否則要我完整的讀完它,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小說中的情節,鋪來鋪去都是那幾路,然而戲法人人會變,若要看茄子到手中是如何變成仙女棒的,就得看懂不懂得靈活運用了。
在我眼里,不管任何人,不分男女老幼,每個人本身就是一個故事了。
而我也不例外,當我面臨當下困境,當我感嘆人生無常,當我怨懟命運捉弄,我再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小說精彩?還是不為人知的我精彩?讀者是對作者私底下那不葛人知的一面比較感興趣,還是小說……
煩躁的走進房里,我將自己蜷縮在溫暖的被窩里。
自我安慰的思忖著,要對他有信心,他一直是個有擔當,責任心重的男人,他對我的付出向來是無怨無尤的,他不可能一輩子把我拋在這里,再給他多一點時間,很快他就可以把事情解決,我不可以再胡思亂想,得好好睡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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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喜悅的轉過頭去,看著正擺著一張臭臉的無痕,像少根筋似的,盈盈絲毫察覺不出無痕的不悅,她開心的跳起身子,用力抱住無痕的手臂。
「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很英俊呢?無痕,我跟你說哦,你別看李慎外表這麼年輕,名片上打的卻是副總裁的頭餃呢,實在是不簡單。」
「富家子弟的男人個個都很沒良心,一流情人、十流丈夫,勸你別再做春秋大夢了。」
無痕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被氣沖昏頭的他,一時忘了自己也是出身于豪門,這一句「沒良心」,真是拾了彎回來,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他憤怒的推開她的手,徑自走下巴黎鐵塔。
他從沒像今天這麼憤怒過,事實證明,她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完全無視于他的存在,只顧著和那男人「培養感情」,該死!他真想把他們這對男女丟進海里喂鯊魚。
「哇!想不到這麼‘貼切’的話,居然會由你嘴里吐出來!」盈盈忙不迭追趕上他的腳步,一面損著他,一面用心觀察著他臉上的神色。
「別忘了你也是富家子弟哦!比起良心,恐,怕沒人比你更沒良心了,你花心、風流,換女人比月兌衣服還快,還有啊,你——」
「閉嘴!」真是受夠了!無痕吼了她一聲後,繼續面無表情的大步走著。
無痕優良的家世背景,除了自小和他一起長大的盈盈之外,沒人知道,包括和他一起成立廣告公司的合伙人,都不曉得無痕的身份,現下可好了,惟一知情的盈盈竟挑起他的語病來了。
見他的臉色臭得跟大便沒什麼兩樣,她挺不悅的噘高了小嘴。
「哼!擺了張臭臉,又走得這麼快,你是不是希望我們再失散一次啊?
我警告你,別再讓我走丟了哦!不然回台灣後,我準跟你媽告狀,叫你媽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你都不知道剛才我找不到你的,有多麼的著急,我還差點跌下階梯耶,要不是我的救星——李慎及時出現拉了我一把,我大概已經被送進醫院了呢!嗯,我決定要好好報答我這個大恩人!」
她的救星?她的——該死的!無痕簡直快氣瘋了,他醋海翻騰著。
「Taxi!」他隨手招下一輛計程車,將講個不停的盈盈推進車里,隨手從口袋里掏出了一顆包裝精致的咖啡糖,打開包裝後,他火冒三丈地命令道︰
「說‘啊’。」
「啁——」她極度配合的刻意拉長音,小嘴張得大大的。
「吞下去,然後閉嘴。」他老實不客氣的將咖啡糖丟進她嘴里。
他知道她喜歡咖啡糖,身上總是體貼的攜帶一大包,以備她嘴饞之需。
接著他甩上車門,悻悻然地繞過車身,打開另一扇車門,在司機旁的座位上坐定。
一輛計程車外加一顆咖啡糖,這樣就可以擺月兌掉她麻雀似的小嘴嗎?
錯!大錯特錯!
坐在計程車里,盈盈出神的回想著適才的點點滴滴,含著咖啡糖的櫻桃小嘴,仍然是一直叨叨不休的講個不停。
「現在回想起他接住我的那一幕,我覺得好浪漫哦!他這麼風度翩翩,人又長得這麼英俊,體格又結實……哇,好棒哦,無痕,你猜他結婚了沒?他這麼年輕,我想應該是還沒吧?等等回飯店後,我該換穿哪一套衣服去赴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