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離中原非常的遙遠,開船起碼要半年以上。」
琉裘抬頭望了一眼天色,她焦急的掏出由黑鷹那里偷來的珠寶,「無論如何,請你務必送我們回中原,到了中原我會給你更多的獎賞。」
船夫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她,原來他是朝廷的逃犯,自十年前離開中原後就沒有再回去過,他擔心這是一條不歸路,便搖頭拒絕載她們回中原。
「大叔,我求求你,或者只要將我們送上朝廷的船,這些東西就都屬于你了。」琉裘仍不死心的求著他。
船夫受不起誘惑,便答應送她們出海,看是否能幸運的搭上來自中原的船艦。
黑鷹到城里閑蕩了一整個晚上,午後才返回船艙。
他感到身心疲倦,上了船後,他先洗了一把臉。
想起他用殘忍無情的行為來折磨自己的身心,來折磨自己心愛的女人,他一方面自責又懊悔的要命,另一方面又矛盾的覺得理所當然。
她總可以輕而易舉的就消弭掉他的怒氣,只是他不甘心自己的情感會如此不爭氣的傾巢而出,他真正恨的,其實是他自己對她產生了那種特殊的情愫。
熬好了安胎藥後,他小心的端著湯藥,緩緩步下階梯,打開房門,以為琉裘好夢正酣的黑鷹,倏地心狂跌了下。
臥炕上早已不見琉裘的芳跡,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涌上心頭,他上前去試了一下床鋪的溫度,冷冰冰的床鋪讓他知道她昨晚就溜走了。
黑鷹感覺一顆心正跌落冰冷刺骨的湖底,他怒不可遏地走上甲板,下令搜尋巡察琉裘的下落。
「大王,彩蕊也不見了。」一名小嘍羅著急的上前回報。
「該死。」黑鷹憤怒的咒罵著,冒火的雙眼橫掃到甲板上的每一個人,「人生地不熟,我量她們沒勇氣在這里生存下來,她們必定收買船家,返回中原去了,傳令下去,立即掌舵出海。」
「公主,你身體不適,不要太逞強了,咱們回船艙休憩吧!」彩蕊憂心的看著她。
琉裘一直站在甲板上不肯離開,一雙濕潤的目光,定在海面上,海風吹亂了她的發絲,更吹亂了她的心。
她多麼渴求海風也能夠吹散蘊藏在她內心底下那份對黑鷹的思念與愛意。
黑鷹的英姿不時縈繞著她,兩人相處時的回憶也一一浮現在她的腦海里,她的思緒亂極了,不管她怎麼努力,對他的愛意絲毫未減,對他的思念愈加強烈。
這些日子她早習慣他的存在,現下沒有他的日子,她感覺好孤單、好寂寞,思念他的心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令她難以負荷
「彩蕊,你不要管我,你讓我一個人好好的想想。」琉裘的眼眶很快被淚水淹沒了,憶起黑鷹殘忍的將她丟下海的那一幕,她心傷的近乎死去。
「公主,你不能太勞累啊,萬一又病倒了怎麼辦?」彩蕊自小就跟隨在公主的身側,自然明白公主的個性,她看得出來,公主已對黑鷹動情了,「其實……命里注定你們要在一起,你逃避也沒有用。」
「命中注定我和他無緣,彩蕊,你不要亂說。」琉裘不想折服于命運,她要靠自己去選擇未來。
「公主,你何必這麼固執呢?」彩蕊苦口婆心勸著,「如果你們真的無緣,你又怎會成為他的俘虜?更巧的是,他還是你這位小鮑主的駙馬爺呢!」
「我從來就不承認這樁婚事,我逃婚是為了什麼?彩蕊,你不是不明白。」
「可是,你能否認他在你心中早已佔了一席之位嗎?我知道你是在乎他的,所以何必在乎他的身份,黑鷹對你百般呵護,我敢保證他對你絕對是真心真意的,你難道感受不到嗎?」
「如果他真心愛我,就不會因為我不肯下跪向他認錯,就一氣之下,殘忍的把我丟進海里了。」琉裘崩潰的朝彩蕊叫了起來,哭得不能自己。
「他的行為是瘋狂了些,但是,公主,你可能不知道你生病這段期間,都是黑鷹在照顧你的,藥湯也都是他親手熬出來的,他從不假手他人。」彩蕊不忍他們把對方折磨得不成人形,細細敘述著她病倒那段時間的種種,「我好幾次看他紅著眼眶由你房門走出來,當他知道你有身孕時,你不知道他有多麼的興奮——」
「你說什麼?我有身孕了?」琉裘驚愕的模著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的看著遠方。
「公主,他沒告訴你嗎?」彩蕊吃驚著,她以為公主早知道自己身懷六甲的消息。
「沒……他根本沒告訴我,他只跟我說,等我病好了,就和我拜堂成親,我以為……我以為這是他報復我的另一種手段。」琉裘的心情頓時五味雜陳,想起她肚子有個生命正在孕育著,她不知該喜還是該憂,這是黑鷹的骨肉,她否認不掉。
「你是因為不知不覺的愛上他而感到苦惱是嗎?」彩蕊似乎一眼就看透她的心。
「彩蕊,你不明白,他是海盜,你認為皇兄會承認是他接下的繡球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麼要派兵來攻打他的船?」琉裘以為她很懂黑鷹的想法,原來到頭來錯的人是她,因為她發覺她最不了解的是自己。
「我看咱們應該返回皇宮,問問皇上的意思。」彩蕊認為皇上不會那麼不講道理的,況且君無戲言,當初拋繡球招親也是皇上出的主意。
「我看固執的不是我,是你,彩蕊。」琉裘感覺心情變好了許多,忍不住貝勒出一抹淺笑。
彩蕊心疼的拍拍她的手背,「我是不忍見你們明明深愛著對方,卻互相折磨著彼此,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彩蕊……」琉裘以為自己被黑鷹玩弄于鼓掌之間,原來他對自己的感情一直不變。
「好了,公主,咱們回房休憩好嗎?」
「嗯……」琉裘望著被星光點綴成一片的夜空,當她釋懷了他是盜匪的身份,皇兄是否早巳接受了他,她卻不知情?
第九章
一望無際的汪洋風平浪靜,諷刺的是正巧和他的心情成了最強烈的反比。
帶著一份失意的心情,黑鷹憂郁的看著飛濺的浪花,一杯杯地黃酒下肚著,似乎欲借由酒精來麻痹自己緊繃的神經。
已好幾個月了,至今仍沒有打听出琉裘的下落,然而他並沒有放棄,不管努力多久,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非找到她不可。
自琉裘離開他身邊後,黑鷹的心情沒有一刻放松過,漸漸地,高漲的憤怒情緒被一股不安取代,他開始提心吊膽了。
假設大月復便便的琉裘已安然無恙的回到中原,他倒是可以松一口氣,至少他找到了可以尋獲她的一個目標,也知道她是安然無恙的;怕只怕琉裘發生了不測,是的,就是這個想法造成他。
惶惶不可終日,整天活在失去她時的那種不安、悲傷、發狂似的淒愴里。
求天可憐他,牽引她平安地回到他身邊,他真的不能失去她,無論要他花費多少心思,付出多少代價,他只要她回到他身邊。用手抹了一把臉,黑鷹心如刀絞的閉上雙眼,沉澱在無法自拔的痛苦當中。
憶起她的絕情,黑鷹的心就忍不住地絞痛起來。
然而又想了回來,他不也早還了她一擊,不斷糟蹋她的身心,並對她做出不可饒恕的殘酷行為了嗎?
但是他悔不當初,她鐵定不明白,愧疚感排山倒海般洶涌的席卷了黑鷹那顆揪心刺骨的心。
他的愛像飛蛾撲火,失去了抑制能力,發出殘酷的獸性威猛,不顧一切的撲向她,在這同時,他是否考慮過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