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將他的大手納進自己手中。「岩瀨小姐說你結束上海之行,就會直接返回美國?」
花堯人低頭,解開她襯衫的扣子,拉低她的衣領,灼熱的吻印在她光果的頸胸。「沒錯,行程是這麼計劃的……寶貝,我想妳。」
她梗住了呼吸,不是因為他挑起的熱情,而是因為他的承認。「可是我在台灣,你要我留在台灣嗎?」
「我會告訴妳,到時妳就結束台灣的工作,赴美和我會合。」
柯昀濃審視著他漆黑灼熱的眼。「你總是這麼任性地安排別人的生活?」
花堯人邪魅一笑。「不,我只想安排妳的生活。」
柯昀濃推開他的擁抱,傷心的淚水在眼眶聚集,她顫抖地扣起襯衫的鈕扣。她不喜歡這樣,不喜歡兩人的熱情只局限在床上。
「你有想過我的想法嗎?離開台灣等于離開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在我最傷心難過或危急的時候,陪伴在我身邊的人是他們……」不是你!
花堯人皺眉,不太了解濃濃為何發脾氣。
「妳同意要陪著我的。」
柯昀濃迎視他。「我同意要陪你,是陪你的人,不是電視轉播。」
花堯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妳是因為我沒主動打電話給妳報告我的行蹤,那我道歉,我真的以為電視新聞播得很清楚。每天例行的記者會、所有的提問,我有問必答。」
柯昀濃苦苦地扯開笑。「看來這是觀念上的問題,我忘了你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安撫別人的心。」
她起身。「我先出去了,岩瀨小姐應該需要向你報告今天的行程。」
轉身,她緩緩步出病房外,輕輕合上門。
花堯人並沒有挽留。
門口的Showgirl已經離開,等待的只有岩瀨千夏和大海。
岩瀨千夏保持著一貫的淺笑。「柯小姐,看來沒有重逢的喜悅?」
柯昀濃求助的目光投向大海。「岩瀨小姐,我承認那不是我所能適應的世界……」
大海伸出手臂撐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妳沒事吧?」
她搖頭,低聲懇求︰「帶我走。」
在岩瀨銳利的注視之下,大海擁著柯昀濃離開醫院。
回到飯店,她接到四通電話︰媽媽、阿賢、又心和莎莎,她們擔心她的狀況,又心和莎莎正在趕辦台胞證,她們說會盡快趕到上海來陪伴她。
而打算以愛情逼她離開這些關愛的男人,卻一通電話都不曾打來。
他總是那麼自信,那麼地確定她的心意,彷佛認定任何事都無法改變她對他的迷戀和愛意……只不過在安排她的生活同時,他是否願意因她的需求而有所改變?
她要的只是安心而已,這也算是奢求嗎?
黑幕低垂,今晚是她在上海的第二夜,而想念的人依舊不在她身旁。
此時,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柯昀濃起身,由門上的窺視孔中意外發現來者竟是岩瀨千夏。
她打開房門。「有事嗎?岩瀨小姐。」
岩瀨千夏有禮地躬身。「我代表Sparrow前來探訪。」
柯昀濃咽下喉嚨的苦澀。「請進。」
岩瀨千夏入內,環視整個房間的擺設。這間飯店在上海是五星級、天天客滿的飯店,歷史悠久,飯店餐廳道地的上海菜讓人贊不絕口。
「如果飯店也是柯小姐的朋友幫忙訂的,那柯小姐的朋友來頭一定很大,這間飯店需要在半年前預約住宿。」
柯昀濃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的朋友都很熱心。岩瀨小姐,請坐。」
岩瀨千夏先將手中的禮盒放在桌上,然後坐了下來。
「這是?」
「Sparrow邀請妳參加明晚的宴會,他想到妳突然來到上海,一定沒有合適的衣服,所以要我送禮服和鞋子過來給妳。」
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黃浦江外灘的景色,古老滄桑的美感,街道燈飾,都感受得到舊時十里洋場的富裕和風華。
「堯人還好嗎?」
岩瀨千夏並不打算隱瞞。「柯小姐離開後,Sparrow大發脾氣,並取消返美的計劃,已預定星期五結束上海所有的行程,返回台灣。」
柯昀濃並沒有任何喜悅。「法拉利車隊不會生氣嗎?」
「總公司自然不高興,只不過Sparrow一向隨心所欲。」
柯昀濃凝望著上海的迷離夜色。「妳是日本人,卻說得一口標準國語……有一句俚語是『強摘的瓜不甜』,妳知道意思嗎?」
「大概能夠理解。」
「那岩瀨小姐的看法呢?」柯昀濃回頭,定定地注視岩瀨千夏平靜的神情。
「如果柯小姐意思是指您和Sparrow的關系,我只能說,你們不屬于同一種生活。」這是岩瀨千夏的答案。
「這麼明顯?」
「Sparrow的光和熱會燒毀你們剛萌芽的愛情。」
柯昀濃轉身,再度將視線投向窗外。這次離開上海,也許不會再度重游……
「我會參加明晚的宴會。」
「那請柯小姐將您的護照交給我,我必須去訂返台的機票──」
柯昀濃搖頭。「不了,我沒打算那麼早回台灣。我有兩個朋友要來上海跟我會合,我們要到處看看。」
「柯小姐的意思是……」
柯昀濃很輕、很輕地展露微笑。「我想找回我自己的快樂。」
這是她的答案。
第八章
晚宴是由中資財團出面邀請,受邀人士包含政商名流、冠蓋雲集,地點在上海郊外一處私人俱樂部。
柯昀濃發現原來大海也接到主辦財團的邀請後,立即舍棄花堯人的邀約,選擇和大海一同出席。
她不願想象花堯人派車前往飯店卻接不到人時,會有多麼憤怒──不,也許他根本無所謂,至少,目前她的手機依然沒有他的來電顯示。
遠處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雨開始淅瀝瀝地下了起來。隨著客人一一抵達,風雨逐漸加劇。
柯昀濃站在宴會大廳一旁。大海讓台商聯誼會會長拉去長談,她獨自一人站在大廳的邊緣,平靜地欣賞眼前的熱鬧。
宴會人口處突然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人人高聲喊叫著,正式宣告今晚的男主角已翩然抵達。
大海回到她身邊。「Sparrow來了。」
「我想也是。」柯昀濃顫抖地將香檳杯放在一旁的桌面。
「如果妳不想見他,就不應該參加今天的晚宴。」大海察覺到她的異樣。
她搖頭。「不,我想見他。」
上海耀眼而迷離的夜景,她也許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停留觀賞,就好比花堯人之于她的生命,十年前是陣風,吹亂了她的生活,十年後還是像一陣風,再度讓她的生活失去平靜。
她穿著花堯人贈與的晚宴服,這是一襲黑底紅花的改良式旗袍,栩栩如生的手工繡花、神秘又性感的完美配色,旗袍領、橫斜在鎖骨間優雅的十字扣、合身的胸線和腰線,完全襯托出她典雅幽靜的氣質;禮服的下半身完全顛覆旗袍傳統的窄襬設計,改為一層又一層黑色網紗蓬裙,顯得更加年輕有活力。
她將一頭烏黑的頭發綰起,僅用一只簪花加以固定,淡雅的粉妝掩去她數夜未曾好眠的黑影,今晚的她宛如一朵眉間蘊著淡淡憂愁的山谷幽蘭,吸引在場男士所有的目光。人人都在打探,這位美麗俏佳人是來自何方?
大海同樣迷戀柯昀濃所散發出的嫵媚風情,那淡淡的憂愁更激起他男性的保護欲。
他以保護者自居,更不放棄終有一天能夠取代花堯人在濃濃心中的地位。
「妳要見他一面應該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