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走!」
「你不听話,我再也不疼你了。」駱宣牙一咬,狠心的警告道。
「嗚嗚……」小貝勒爺擔心駱宣當真不疼他,噤若寒蟬的不敢吭聲。
「你幫我備匹快馬,等我把玉佩交還給蘇老爺,就回來陪你玩。好不好?」
「真的嗎?」
「真的。」
「你一定要回來哦!」
「一定。」
「我帶你去馬廄。」
「嗯。」
「阿宣,爺找不到你,會大發雷霆的。」福來憂心忡忡,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身後。
「你不是不曉得我家老爺的情形,憂郁癥無藥可醫,惟有這塊玉佩才能使他康復,我會離開頤親王府,也是情非得已。」駱宣心意已決,快步朝馬廄走去,半刻也不敢耽擱。
「我知道,可是……」福來心急如焚的勸著。
「福來,我求求你大發慈悲,放我一馬。」駱宣悲從中來,不由得淚灑衣襟,「爺……我已是爺的人了,但是,他……他不能娶我為妻……他心里掛念的永遠是福晉,福晉生得美麗動人,我……我一點都比不上她,爺永遠也不可能愛我,我留在這里,只會心碎。」
埃來訝異的愣住了,「這麼說來,你已知道寒園的秘密了?想不到你還能活著出來……」
「嗯……我闖入寒園,被爺發現了。我這才知道爺有多麼的愛著福晉,為保存她的容顏,竟不惜任何代價……」駱宣強抑著心痛的感覺,不願屈服在情愛的魔力下,然而,她怎抑止得住心碎的淒涼感?她不能啊……
埃來心軟,不忍看她心碎,他顧不得後果,拉了匹黑馬出來,「這馬兒好,你騎這匹走吧!」
「福來,你心地真好。」駱宣感激的道謝。
「不必言謝,你速去速返!」
「嗯……」駱宣若有所思的垂下頭,她不敢說這一去恐怕再也不回來了,否則小貝勒爺一哭,她又舍不得離去了。
躍上馬鞍,駱宣淚漣漣的看著小貝勒爺,「你要乖乖的听阿瑪的話,做個乖巧的好孩子哦!」
語罷,駱宣不舍看見小貝勒爺眼中那令人傷感的哀愁,喝了一聲,馬兒如離弦的弓箭般沖出了馬廄。
「阿宣!你給我回來!」身後突地響起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
她回頭瞥見溥頤不知何時竟已追上來了。
她由衷感激著蘇老爺對自己的恩情,但她更懾于溥頤的熾烈怒火,她自願一輩子奉蘇老爺為主子,即使做牛做馬,她也要報答蘇老爺對她的養育之恩。
而每當面對溥頤威風凜凜的氣勢,她自覺也甘願成為他的階下囚,永遠待在他身邊,死心塌地的伺候著他。
然而溥頤心里只有福晉,她不過是個暖床工具,除此之外,她可悲的什麼都不是啊!
在溥頤不把她投注的感情當一回事的情況之下,只會絞斷她的心腸,她也只能選擇離去……
駱宣兩行熱淚沿面淌下,心一橫,快馬加鞭地沖出了願親王府。
溥頤握緊的拳頭喀喀作響,旋即躍上一匹馬兒,疾速追了上去。
第九章
溥頤從沒有這麼憤怒過,他暗自決定即使天涯海角,也定要把駱宣抓回來。
他為自己著急的情緒懊惱不已,曾幾何時,他如此害怕失去駱宣了?
究竟是何緣故,他的情緒怎會被這亭亭玉立的少女給左右了?
頃刻,矛盾的情緒又糾結成一團,他不禁自問︰他愛上駱宣了嗎?愛嗎?!
不,他深愛著妃子勝于一切,可是,為何他老是會為駱宣而牽腸掛肚?
這意味著什麼?難不成駱宣已撼動了他的心?
不,不可能,除了磊兒和愛妃,再也不可能有第三個人能撼動他的心了,更別談是丫環出身的駱宣了。
但是,縱然他這麼想,可惡的憤恨、心慌意亂、矛盾、和不安全部接踵而來,令他仿若跌入了一團迷霧里,深深的困擾著他。
近日來,他的脾氣易怒易喜,向來能把情緒控制得宜的他,竟一再一再的因她而失控……
前方煙霧彌漫,駱宣揚起馬鞭一抽,催促馬兒加速奔馳,企圖擺月兌緊追在後的溥頤。
而騎術極佳的溥頤緊隨著駱宣身後,只見他韁繩一拉、斥喝一聲,駿馬便發了狂似的馳騁上斷崖。
駱宣回頭一望,頓時花容失色的尖叫,溥頤就緊跟在她身後,只要他伸出手,便可擒獲她。
「爺,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家老爺命在旦夕啊!」駱宣懇求的哭吼道,狂鞭一策,與他拉開了距離。
明明不愛她,為何不放手?駱宣難以理解溥頤的思維。
「不!我不放你走!」溥頤怒顏厲聲的咆哮著,一個失神,馬鞭從他手中月兌落,馬兒的速度隨之緩慢下來。
「我是被賣人蘇府的丫環。」駱宣哭得泣不成聲。
「我可以為你贖身,贖了身後,你便是我頤親王府的人。」
「爺,何苦呢?」駱宣心碎的搖著頭,接續說道︰
「爺,你的心里面自始至終惟有福晉一人,可是,你卻撒下掙月兌不開的蠱惑之網困住了我的情感,攪亂我的心湖,讓我的心為你而波動,而我在你心目中卻是一點分量也沒有。
爺,你怎狠得下心如此待我啊?我沒有那麼大的胸襟忍受我所愛的男人,正愛著另一個女人的事實,我做不到……」
懊死,她到底在講些什麼?有這麼嚴重嗎?
溥頤蹙眉沉思,意識到有股強烈的沖動欲躍上她的馬鞍,緊緊地將她擁入懷里,吻去她的淚痕,但是,所有念頭全被他一身的傲氣給強抑下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溥頤發覺他再次開口的嗓音,竟有點顫抖。
「爺,你吝嗇的連一點愛都不願給我,又何必為難我,非要我不可呢?」駱宣眼眶一熱,又懸滿了晶瑩剔透的淚珠。
「我要你啊!」心思紊亂成一團的溥頤狂喊出他內心的渴求。
「不,爺不是真心想要我,爺若真心想要我就不會傷害我,你僅是把我當成暖床的工具罷了,阿宣什麼都不是的。」駱宣視線模糊的盯著前方,繼續催促著馬兒的快蹄。
就在她傷心的當兒,忽略了高山的盡頭是深不可測的斷崖。
待她有所驚覺,她的馬兒已經差不多到了懸崖邊緣。
然而很不幸的,溥頤因半途失去了馬鞭,無法驅策馬兒的速度,和她之間的距離已愈拉愈開,他壓根追不上她了,待他看清前頭的景象時已來不及搶救了,他神色倏地大變,一顆心幾乎蹦出胸口。
他驚悚的狂喝道︰
「阿宣!停下!不——阿宣!不——」
駱宣身子一震,大驚失色,反應極為迅速的拉起韁繩,企圖阻止快速奔馳的馬,然而馬兒還是煞不住。
「呀——爺!救我——」一聲慘叫,駱宣與馬兒同時墜入那深不見底的懸崖,那淒厲的尖叫聲,隨著狂風揚散于山谷之間,泛起綿延不絕的回音……
頓時,溥頤的腦子呈現一片空白,連思考的能力都被眼前的這一幕給懾去,他的面孔慘白不見任何的血色,雙手不自覺自韁繩上垂落,任由馬蹄奔馳。
四周的聲音似乎在他的恐懼中全消失不見了,他的眼楮里只剩下駱宣墜崖時的恐怖景象,以及那一聲聲淒涼的——爺,救我……
漸漸地,一股前所未有的椎心刺痛,開始有知覺的自心口蔓延開來。
仿佛有千萬把刀同時剮開了他的胸口,令他痛不欲生幾近崩潰的哭吼出來。
「阿宣!」
渾身劇顫的溥頤難以接受駱宣墜落山谷的事實,他的三魂七魄被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所奪走了,在這悚懼的底層,失去了最後的希冀,他的血液頓時凍結,熱淚不絕的溢出眼眶,當一種撕裂般的痛苦感受襲上心間,一股惡心的血腥味同時急涌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