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宣神思恍惚的從荷袖里掏出了龍鳳玉佩,痴傻的、迷亂的、淒苦的對著龍鳳玉佩發起呆來。
這塊玉佩上頭刻了一對耀眼的龍鳳,色澤明亮翠綠,玉質溫潤,雕功精湛一流,和姐妹們所描述的「龍鳳翡翠」頗為相似。
這是溥頤隨身攜帶的物品,亦是他贈予她的紀念物,天知道她有多麼舍不得把它送回蘇府啊,但為了老爺的身子著想,無論如何她都得忍痛割愛。
可是,她發誓,只要能離開這山谷,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撲進溥頤的懷里,她一定要親口告訴他,她有多麼的深愛著他。
「嗚……我不想活生生的餓死在這里啊……嗚嗚……爺,我好想你哦,小貝勒爺,你有沒有乖乖的啊?阿宣好想你哦!」
早知道她會犯如此嚴重的相思,打死她也不會離開頤親王府了;早知道她會墜落山崖,她更不會笨得逃跑了,她一定會跟溥頤表白,並好好的疼愛小貝勒爺的。
「嗚……爺……爺……我好餓哦……鳴……爺……」駱宣硬撐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一面漫無目的的走著,一面悲苦的哭泣著。
不知走了多久、多遠的路,就在駱宣即將倒下去的那一刻,眼前一道耀眼的光芒倏地灑進洞里,駱宣的眼楮一時問適應不了突來的強烈光芒,她抬起荷袖遮掩住小臉,待漸漸適應了,才緩緩地放下荷袖,緩緩地踩著步伐走出洞穴。
她驚喜的瞪大杏眼環看四周,發現洞穴的盡頭竟是谷底深處,而且還是個世外桃源。
駱宣驚嘆著眼前的美景,卻仍是開心不起來,因為駱宣的體力早已透支,饑腸挽輪的她渾身酸麻無力、疲憊不堪。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倏地襲上她,駱宣雙腿一軟,體力終于不支的倒在草皮上,半掩的美麗秋瞳凝視著遠方,嘴里仍呼喚著溥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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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快把這碗雞湯給喝了,瞧你真是餓壞了。」
「馬大娘,幸虧你經過,救起了我,否則我恐怕就凶多吉少。」顫抖的雙手接過那碗熱騰騰的雞湯,駱宣感激不盡的凝視著白發蒼蒼的馬大娘。
馬大娘和藹可親的笑了笑,揮著手嘆道︰
「我還以為你也是跳崖山自盡的人呢!因為只有想不開的人才會跳下谷底,我和老頭子已救起不少痴情的男女了,他們跳崖不為別的原因,就只為了一個字——情啊!」
馬大娘因家中草藥沒了,便到後院去采些新藥,無意間發現昏厥的駱宣,馬大娘略通醫術,連忙上前把脈,發現駱宣乃因體力透支,餓得昏厥過去。待她清醒後,一問之下,才知原來是不慎墜落山崖。
「我才沒勇氣跳下來呢!」駱宣慚愧的含笑道。
「唉,近來的年輕人真是愈來愈不像話了,不是跳崖自盡,就是像你這樣糊里糊涂的墜崖,我和老頭子兩個人,想過個清心些的日子也不行,光救人就忙得不得了。唉,一想起那個至今仍昏迷不醒的年輕人,我心就疼啊!」馬大娘一直嘮叨個不停。
駱宣很起勁的啃著香噴噴的雞腿,嘴里口齒不清的問著︰
「馬大娘,你在說什麼啊?嗯,這雞腿好好吃哦!」
「慢慢吃,千萬別噎著了。」馬大娘呵呵直笑,在她床沿邊坐下,「昨兒個我和我家的老頭子從池里救起了一個年輕人。」
「池里?為什麼那年輕人會跌進你們家的池塘里?」駱宣好奇的瞪大杏眼。
「這年輕人不知為了何事,竟想不開從崖上跳下來。」馬大娘搖頭嘆息。
「他哪來這麼大的勇氣啊?結果呢?」駱宣簡直佩服極了這名年輕人,她都不敢自殺呢!
「幸虧他跌進了池里,池里的水又深又清澈,這才保住他一條命,不過……」
「不過怎麼了?」駱宣听了很害怕,可是又很想知道這年輕人究竟怎麼了,「馬大娘,你快說啊,別吊我胃口了,我這人向來很好奇的。」
「他一直吐血,而且還昏迷不醒。」馬大娘真希望那年輕人能蘇醒過來。
「那人還在你這里啊?」駱宣四下打量著,她真的很想見識一下為愛痴狂的人是生得什麼模樣。
「是啊,就住在你的隔壁房呢!我家老頭子正在照料他。他嘴里還不斷的喊著‘阿宣’這個名字。」馬大娘嘆著氣,「我猜他是被那姑娘拋棄了,想不開才跳崖的。」
駱宣听了馬大娘的話後,整個人如遭電擊,「匡啷」一聲,雞湯潑灑了一地,碗碎得滿地都是。
「哎呀!燙著沒?我看看。」馬大娘緊張兮兮的檢查著她的肌膚。
駱宣卻恍若未聞,臉色比蠟還白,她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不可能,不可能!怎可能是爺?
溥頤為她跳崖自盡?
不可能,他不可能做出這般傻事來,或許只是同名的人罷了……
而且,就算那人真是爺,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爺沒道理這麼做,除非他不能沒有她?除非他承受不住她墜崖的事實?
這怎可能?
可是,那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仍直沖腦門,她的眼眶霍然發熱。
她要去求證事實,她要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馬大娘,快帶我去見他,求求你快帶找去見他!」駱宣聲音淒楚而哽咽。
馬大娘被她突然崩潰的神情嚇到,扶著她的身子,緩緩地步出廂房,拐了個彎後,走人溥頤正在靜養、療傷的房里。
一見躺在床上的那人真是溥頤,駱宣像是忽然間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般,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駱宣听見自己含著莫大恐懼與心驚的哭泣聲,那傷心欲絕的哭聲令馬大娘不忍的別開臉。
駱宣捂著揪疼的胸口,一語不發地走過馬大娘的身邊,木然的踱到他身旁,雙膝一軟,跪在他床邊,充滿迷戀而不舍的淚眼緊緊的凝視著床上的男人。
溥頤看起來很安詳,英俊迷人的容顏仿佛只是睡著,駱宣熱淚盈眶的伸出顫抖的小手,溫柔的撫模著他憔悴的俊龐,一遍又一遍溫柔的撫模著。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這麼傻?」
「阿宣……阿宣……」溥頤似乎再度陷人了無盡的夢魘當中,不斷申吟囈語,血絲緩緩地溢出他的嘴角。
「不!不要……我不要見到血……」駱宣大驚失色,近乎心碎,她手忙腳亂的忙用手拭去他嘴邊的血絲,「嗚……爺,阿宣在這里,爺,求你醒來……」
駱宣撲進溥頤結實的胸膛上,緊緊的抱住他那炙燙的身軀,她著急的握住溥頤的大手,輕輕地覆在自己的臉頰上,倉皇、悲慟、恐懼、不舍的狂喊著︰
「爺,你感覺到阿宣沒?阿宣沒死啊,阿宣在這里啊!」駱宣哭得聲嘶力竭,不斷用溥頤的大手撫著自己的臉頰,「爺,這是阿宣的臉,你吻過的,你過的……爺,感覺到沒有?是我啊!嗚嗚……爺啊,我求求你醒來嘛!嗚——阿宣求你醒來啊,嗚——求你醒來嘛……」
她似乎驚動了溥頤,他似有知覺地發出一串細碎的申吟聲,大手環住了駱宣劇顫的身子,嘴里反復的、痛苦的呢喃著︰
「阿宣,別離開我……我愛你,我需要你……」
「爺!嗚嗚——我也愛爺,好愛好愛爺,好愛好愛爺的……」
他細碎的呢喃聲使她淌下更多喜悅的淚水,頓時,她感覺整個心熱烘烘的,身體也熱烘烘的,她狂喜的、驚喜的吻著他緊閉的雙唇。
「爺,阿宣以為爺只愛福晉,我真的笨得以為爺的心里面只有福晉,嗚……我不知道爺的心里也有阿宣,我若知道爺心里有我,阿宣死也要賴在你身邊,怎麼都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