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男36計 第16頁

莎莎挺直背脊,扯著苦笑。她瞪著自己的腳尖,眼光不再接觸任何人。

「祁醫生,很抱歉,我臨時有事,先走了。」

莎莎走回櫃台,拿了自己的東西,走向門口。

玻璃自動門「唰--」地打開。

跨出腳步,莎莎抱著滿滿的傷痛離開。玻璃門「唰」地關上。

透過玻璃門,祁勵明看著她僵硬的背影,深沉的眼中盛著苦澀。

第七章

這是一家位于天母巷弄里的PUB,招牌不大起眼,也沒有一般酒吧的喧囂吵鬧,店里的裝潢簡單干淨,播放的音樂亦然,連Menu上的各種飲料名稱也同樣簡單,威士忌就是威土忌,伏特加就是伏特加,沒有使用任何美麗的形容詞加以修飾點綴。

但它卻有一個讓人遐想的名字--「秘密」。

也許因為它的與眾不同,也許因為人們追求它的安靜、低調,入夜後,「秘密」反倒成了許多藏有秘密的人駐足的地方。

有秘密的人,三三兩兩,一瓶酒、一張圓桌,自成一個世界,所有因秘密而生的傷感、快樂、恐懼與期盼,全在這里徹底宣泄。

星期六晚上,超級好友們依照往例,約在「秘密」喝酒說心事,只是獨缺出國玩耍的柯昀濃。

「妳們知道『天母』這個地名的由來嗎?」又心懶洋洋地問著。

幾番酒戰下來,酒量最差的又心已經醉得東倒西歪。她白皙的手掌撐著臉頰,美麗的波浪長發柔媚地披散在胸前。

「不知道。」莎莎回話。她搽上艷紅色蔻丹的修長手指優雅地端著威士忌酒杯,姣好的紅唇輕啜了口,晶亮杏眼在昏暗的照明之下,依然炯亮有神地閃啊閃的。酒精微微醺紅她的雙頰,讓她看來更加艷麗,彷佛燃燒的野火。

「說來听听如何?」這是擁有「A片天後」稱號、不喜歡男人的余頌賢。她一頭俏麗短發染得金亮,微微勾起的嘴角餃著一根涼煙。她大口飲酒、點煙的模樣,甚至比任何男人都來得瀟灑,氣魄十足。

「天母的由來啊……」又心撥弄著波浪長發。

「從前從前,美軍在士林天母地區駐守的時候,有一位很帥很帥的阿兵哥,散步來到那時還很僻靜的天母。他覺得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就詢問了正在耕田的老農夫這個地方的地名,但老農夫听不懂英文,一時心急,只能拚命搖頭,然後用台語大喊『听嘸、听嘸』!阿兵哥听到之後就說︰『哦,原來這個地方就叫tian-mu啊!」听嘸、听嘸、tian-mu、tian-mu,這就是天母的由來……我的故事說完了,各位請掌聲鼓勵。」

「哦!好棒的故事唷!」莎莎順順好友的長發,再拍拍她粉女敕粉女敕的俏臉頰,帶著醉意的又心,迷糊遲鈍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好欺負……

如果生活都帶些醉意也好,迷迷茫茫的,多好、多美?被人欺負了、受委屈了,說不定什麼都感覺不到!

不像她現在這樣,心里像蒙上一層黑霧,沉沉地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莎莎斂起眼底的哀傷,促狹地眨眨眼,開了個小玩笑。「不過,我對天母的由來沒興趣,倒是對那名幽默的帥帥阿兵哥挺感興趣的呢!」

一提到帥哥,已經半醉的黎又心立刻由桌上彈了起來,扯著一旁余頌賢身上那件松開三顆扣子的襯衫領子,醉言醉語地嚷嚷著︰「帥哥!阿賢,我也喜歡帥哥,我的老板就是個帥哥!阿賢,妳知不知道我愛死他了?嗚,阿賢,顧先生好帥、好溫柔,我好愛他哦!阿賢,為什麼暗戀的滋味這麼痛苦……」

黎又心和歐莎莎是同事關系,同在上市的軟件公司--「派洛科技」工作。黎又心是老板顧先生的秘書,也偷偷單戀著顧先生。

余頌賢趕緊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扯著一抹苦笑。「乖,別扯別扯,我知道妳心里很苦,我看妳干脆表白算了吧!喂,莎莎,救人哦,我快被勃死了啦!」

四個超級好朋友都各有心事。又心喜歡老板顧先生、阿賢有個奇怪的畸戀、連一向平凡過日子的濃濃也喜歡上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而她也深深喜歡著祁醫生……

莎莎揮揮手,不想再去深思讓自己感到痛苦的事情。「怎麼救?如何救?本是天涯淪落人,在此共飲一壺酒,我也很苦啊!」

她端起酒杯,將威士忌豪爽地一口飲盡,潤潤喉,哀傷的淚卻盈滿眼眶。

酒是甘甜的︰心是苦澀的,再怎麼濃烈的酒,都無法沖淡她心中的苦。

心情苦,手中的酒一杯接著一杯,連一向海量的她,都已經感到四、五分的醉意。

為什麼?她的心情為什麼快樂不起來?她好想快樂,好想恢復成還沒愛上祁醫生之前,那個快樂無憂的歐莎莎!

想著想著,她悲從中來,橫過桌面扯住余頌賢的雙手。「阿賢,我太痛苦了!我人美、身材又好,還找死地跑去給他拔牙,只為了和他聊聊。我這麼努力,為什麼那個不解風情的男人沒有愛上我呢?好!就算他沒愛上我,可為什麼我就不能少愛他一點呢?為什麼?為什麼啊……」

她的心破了一個洞,苦澀的酸意一直由洞里冒出來,泛濫成災,成了她眼眶里壓抑不了的淚水……

不,傷心流淚是天底下最懦弱的事,她已經失去了她的心,不能連她一向自傲的骨氣也都跟著賠進去!

今天大伙心情不好,苦酒一杯接過一杯,余頌賢趁著情況尚可控制時,趕緊結帳,好心地協助兩位好友穿上外套。

莎莎豪爽地飲盡杯中的酒,而後站起來,腳步微微踉蹌了下。「不是說好下醉不歸嗎?怎麼妳看起來這麼清醒?」

余頌賢扶起一旁的又心。「我可沒像妳們一樣,打算來個一醉解千愁。再說,如果我也喝醉了,那誰送咱們回家?」

吧杯解千愁嗎?效果有待商榷,至少莎莎不覺得方才下肚的那十多杯酒可以解她的愁,她的心情還是糟透了。

莎莎望著又心,又心已經癱軟在余頌賢身上了。是今晚的月色特別淒涼嗎?還是,又心和她一樣有一肚子哭不出來的心事,只能苦酒一杯接著一杯……

「我去一下化妝室,妳們先去開車,在門口等我。」

余頌賢比了一個OK的手勢。「快一點。」

「沒問題!」

酒精開始在體內發酵,憑著最後一絲自制力,莎莎晃到酒吧的廁所里。

她扭開水龍頭,冰涼的水嘩啦啦地淋在她的手心,她怔仲地看著流動的水,淚卻在此時落下來,一滴接著一滴,滴在手上……

她指月復抹過手腕上的水珠,輕輕地揚起笑。

原來眼淚是溫的?

呵,好妙,心中已經悲傷到結了霜,眼淚還有溫度?

她抬起頭,望著化妝鏡中的自己,又笑了。

原來就算心情再怎麼惡劣,還是能夠隨時綻露笑容?

呵,好厲害,她歐莎莎不愧是隨時保持在最佳狀態的頂級業務員!

手提包內的手機此時響起。抽了張紙巾,莎莎快速擦干手,邊走出廁所邊接起電話。「喂,我是莎莎……老爸?」

歐爸爸在電話那頭嚷嚷︰「女兒啊,我才從大陸迎香回來,怎麼听到妳媽說妳和一個牙醫在談戀愛啊?!」

老爸很忙,他是義警,是媽祖廟的內務總管,是萬年里長,他太忙了,等他有空關心唯一的獨生女時,早已過了時效。就像她高中時,被教官污蔑記了兩支大過,等老爸要幫她討回公道時,她已經高中畢業,準備考大學聯考了。天才老爸總是想表達他滿腔的父愛,但總是錯過了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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