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認識他,只是感覺嘛,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的,可可。」
可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你應該試試看嘛,我們以前出來玩的時候有多少男人拜倒在你的短裙下?你不能說一句『我不是他的菜』就這樣讓我失望,你說你要幫我報仇的……哇!」可可趴在桌上失控地痛哭。
「可可……你別哭了……」她不想讓自己的老板發現她在這里。
「我能不哭嗎?連我最好的朋友都背棄我,我能不哭嗎?」
事到如今,她能怎麼辦?
「可可,我化妝前和化妝後有差很多嗎?」梅惟寧不放心地問。
「這還用說嗎?」
「有到判若兩人的程度嗎?」
「廢話,那是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我才見過你沒化妝的模樣。你要是拿家里的樣子去見從前跳舞的朋友,他們一定認不出你,你可以從干物女變成芭莉絲‧希爾頓。」
可可提了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形象做比喻,比喻得讓她很無力。她現在是騎虎難下,是要被可可的眼淚煩死?還是被老板意外發現?梅惟寧兩個都不想要。
「兩位小姐需要點什麼飲料嗎?」
服務生來到她們這桌,梅惟寧在男服務生眼底看到對她的欣賞,這給她帶來無比的信心。
「請給我三份威士忌不加冰和一杯馬丁尼。」
「好的,兩位小姐請稍等。」
三杯威士忌是梅惟寧要喝的,馬丁尼則是給可可的。她有個很奇妙的生理變化,只要連續幾杯烈酒下肚,她的嗓音會升高許多,不像平日的她。共事十一個月,副總對她的聲音絕對熟悉,她不想一開口就被識破。
男服務生送來她們的飲料,還有一盤招待的點心,愛慕的雙眼不避諱地黏在梅惟寧身上。
「請慢用,如果有任何需要再告訴我。」
男服務生離開,可可勢在必得地笑著。「你看,夜店女王的稱號可不是假的,男人都愛你,Winne,真的。」
梅惟寧苦澀點頭,拿起酒,一杯接著一杯再一杯,豪邁地將三杯烈酒一股腦兒地送進肚子里。
她清清喉嚨,開口試音。「嗨、嗨、嗨、嗨——」正如預期,聲音果然變了。
「Winne,你需要喝酒壯膽嗎?」可可一頭霧水。
「對,我在買醉。」唉,買醉忘憂愁啊~~
梅惟寧站起身,撫平身上的衣服。「對了,可可,我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只是如果那位宗先生對我沒感覺,我也沒辦法,你不能一直來吵我喔!」她再次聲明。
「不,他一定會瘋狂地愛上你。」
可可一點都不相信有人能抗拒Winne的女性魅力。
她今天好美,一頭大波浪鬈發浪漫地披在肩上,臉上完美無瑕的彩妝,改變了她丹鳳眼微泡的缺點,精致秀氣的鼻,微啟的水女敕紅唇,誘惑著男人一親芳澤,搭配她身上合身的黑色小洋裝,低低的領口,誘人的溝壑若隱若現,她是性感嫵媚的女神,毫無疑問地,Winne永遠是夜店里最美麗的一顆星。
梅惟寧撥了撥鬈發,深呼吸,起身。「我走了。」
「Winne,等等我會先離開,我沒辦法看他和你談戀愛。你再打電話給我。」可可的淚快掉下來了。
她也不是不能體會可可的心情。「好,我回到家就打電話給你。」
在可可的含淚目送下,梅惟寧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踩著細細的高跟鞋朝吧台走過去。
那一頭,宗齊和酒保有說有笑。
在夜店玩了這麼多年,她也看過很多女人引誘男人的招式。通常女人只要祭出「主動要男人請她喝酒」這一招,男人便心知肚明,兩人如果看對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這樣的搭訕方式,成功機率很高,但她並不想這麼做。
反正答應可可的事,她有行動就好,又沒保證一定要成功,對吧?
她深呼吸,緩步經過宗齊身邊。開始了……她故意腳一拐,踫到他身側,撞了下他手中的酒杯,黃色的液體瞬間灑在他的白色襯衫上——
她故作驚慌失措的模樣。「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太不小心了!」
宗齊望向身旁的女性,她美麗的臉龐滿是歉疚,慌張地拿著吧台上的紙巾擦拭他身上的污漬,一直說著抱歉。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沒關系,你不要這麼緊張。」
她歉意地揚笑。「我這個人老是這樣,走路喜歡東張西望,才會撞到你。」她在宗齊身邊坐了下來,很「專業」地由黑色小包包里拿出記事本和鋼筆。「不好意思,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請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方便的話,可以留下您的聯絡方式,讓我將新的襯衫寄還給您嗎?」
宗齊噙著笑。這位小姐拿記事本和鋼筆的樣子,以及用字遣詞的方式都讓他聯想到正經八百的梅秘書。
「我猜你應該是位秘書。」
她抬頭,驚嚇的模樣就像看到鬼一樣。
「你不是秘書?」
她回過神,僵硬地搖頭,扯出一個尷尬的笑。「你、你怎麼會認為我是個秘書呢?」
宗齊聳聳肩,跟酒保點了兩杯酒。「因為你說話的方式吧,很少人會用『您』這個詞,這讓我聯想到我的秘書。」
她差點虛月兌暈倒。原來如此,她以為他眼力這麼好,不到一分鐘就揭穿她的真面目……呼,她要更小心,她現在是Winne,她要好好藏起屬于「梅秘書」的部分,更要運用她了解宗齊的部分,快點結束這件蠢事。
她微笑,將臉側的頭發撥撩至耳後,動作是她無預期地嫵媚且女性化。「我不是秘書,我只是個無業游民。」
宗齊將一杯威上忌遞給她,「那你一定是全世界最美麗的無業游民。」
她接過酒杯,眼角瞄到遠方的可可正盯著她,她尷尬地舉起酒杯。「謝謝,Cheers。」
「Cheers。」
兩人的酒杯輕踫。
「我沒見過你。」宗齊說。
她扯出一個笑容。「你常來?」
「對。」
她聳聳肩。「我第一次來。心情不好,就進來喝杯酒。」
他笑著。「喝悶酒傷身。」
她故做調皮地揚眉。「你是醫生嗎?」
他搖頭。「不是。」
她低頭看著酒杯里琥珀色的液體。「我又不是天天喝悶酒,偶一為之,醫生也會同意的。」
宗齊細看著她。她很美麗,舉手投足皆具風情。「Pub應該是分享心事的地方。」
可可還沒走……她趕緊嫣然一笑。「你是個好人,我弄髒了你的襯衫,你還願意听我說話。」
熟識宗齊的酒保經過,听到她的贊美,禁不住炳哈大笑。「小姐,他絕對不是個好人,他是我們店里最頂級的惡棍、女性的殺手,你一定要小心!」
她故作驚恐,身子住後移動。「真的嗎?那我是不是換個位子比較好?我剛失戀,禁不起再讓男人傷一次心。」
宗齊朗笑,笑聲厚沈、性感。
「幸好失戀沒有讓你失去幽默感。」
她指著自己。「呵,我還以為我從里到外看起來都是黑色的。」
「你還是很美。」
美?梅秘書永遠得不到老板這樣的贊美。「謝謝。」她漾著笑,心卻是冷淡的。
「我姓宗,宗齊。」
「我是Winne,很高興認識你。」
她伸出手,兩人相握。十一個月以來,她不曾和老板有過肢體上的接觸,不怕握個手就會被認出來。
Pub里這時放了一首很合適慢舞的藍調樂曲。
她眼楮一亮,自然地反應。她喜歡這首歌。
宗齊注意到了。「想跳舞嗎?」他邀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