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會讓他剝奪我的權利?」
猛然一震,紀慧蓮狠狠地倒抽了口氣。「你……你在說什麼?!」
「你是我的。」
他窒人的宣誓,像火山爆發似的劇烈炸開,她根本無法言語,只能任由這熾熱的火焰牽動著她的靈魂。
雹介朋摟著她的腰,指月復卻不安分地透過蕾絲縫間著她敏感的腰線。
紀慧蓮渾身立刻一片酥麻,臉頰盈上酡紅。
司議匆忙介紹︰「各位女士、先生,為您介紹久違的廣告界及服裝展中的天王,也是本秀的主辦單位負責人︰耿介朋先生!」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她笑臉迎人,口氣卻沒有任何笑意。
他攬緊她的腰,旋身面對她,熾熱的眼眸有著深深的悔意。
「我不會再讓我的新娘等不到她的新郎。」
她的腦海轟然作響,在茫霧之中,她又看到自己在一堆白紗之中不斷的吶喊、不斷的哭泣,猩紅的血像要將她淹沒一般!
她心痛的淚緩緩落下,手一揚,清脆的聲音響徹雲霄。
「不要讓我再恨你!」
紀慧蓮雙手撩高裙擺,斷然地轉身離去。
全場震驚、嘩然。
雹介朋凝視著她離去的方向,那道揚起的白紗像是一道哭泣的淚痕。
*:*:*:
「台北訊‘炫媚之夜’果然夠炫!被媚!由‘風魅國際經紀代理公司’主辦二○○○年炫媚之夜昨晚在晶華酒店隆重登場。本場秀展出的是名服裝設計師MR.TOMMYJUDO跨越千禧年二○○一最新春裝。令人意外的,本次秀展最受人注目的不是TOMMY的最新服裝而是廣告界及秀展界的超級天王──耿介朋,他同時也是‘風魅’的老板,此次重出江湖擔綱演出,而在他身側的美麗新娘則是‘沐造型工作室’的負責人──紀慧蓮。
她在四年前本應成為耿太太,卻因耿介朋的離棄憤而在教堂割腕自盡!四年後的今天,兩人同台演出,是刻意安排或者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故事?總而言之,這場秀的確耐人尋味!」
宋倩放下手中的報紙,眉頭始終深鎖著。
「怎麼會這樣呢?」她的淚盈在眼眶,心疼小紀的命運。
「早叫她別接的,她就是不听!」
江虹雙氣憤地用力拍桌。「不管了,沒去找他理論,他當真以為我們這麼好欺負!」
「雙!」宋倩喊住正要離去的江虹雙。「我也要去。」
她嘆了口氣,發生這種事,除了小紀她自己,最不好受的也就是宋倩了,四年前的事她依舊自責。
「你別去了,再過兩個月就要生了,動到胎氣我怎麼對得起左爸爸,你乖乖在公司等,我馬上回來!」
*:*:*:
「你怎麼說?!」
手中的報紙大力住他桌上一甩,江虹雙氣極敗壞地瞪著辦公桌後的耿介朋。
他似乎也相當不好受,胡渣滿布整個下巴,頭發淩亂,不復平時的瀟灑英姿,他發生什麼事了?
但,現在不是同情的時候。
江虹雙繼續開罵。「你這是在干什麼?覺得秀不夠有噱頭,所以找來小紀替你打響知名度?!」
雹介朋沒有回應,他陰沈地看著窗外,不發一語。
「我問你話,你听到沒?做人不要太過分了!小紀欠你的在四年前都已經還清,你別再打亂她的生活……」
「等一下!」他突然打斷她罵人的長篇大論。
「她在哪?」他心急地問。
他霍然起身,江虹雙頓時被嚇了一跳,她撫著自己的胸口。「我們還想問你,小紀去哪了?我們一整夜都找不到她,一個和家里斷絕關系的人,她能去哪?」
「斷絕關系?!」
「你不知道?!」江虹雙徐徐地嘆了口氣。「當年,因為你的逃婚,紀家兩老掛不住面子,登報和小紀月兌離關系。」
他驚慌失措的臉龐閃過一陣愕然、憐惜的情緒。
難怪她會自己租屋,他甚至以為這只是她為了追求新的生活,所以才刻意搬離家的。
天啊!錯得離譜,他錯得太離譜!
下一秒,他旋風般地離開辦公室,獨留目瞪口呆的江虹雙。
她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心里生起某種預感,也許……這一次會是好的結局也說不一定。
她淺笑,轉身離去,回公司向憂心忡忡的左媽媽報告去。
*:*:*:
夕陽西下。
平靜的海面,一波一波的海浪推進沙灘。
岸邊站著一名女子,她的手里拿著一件瓖著珍珠的白紗禮服,柔美的婚紗上卻沾染著已干的斑斑血漬。
那是鮮血的?色。
本應是象征快樂甜蜜的婚紗禮服卻有著這麼詭譎不安的?色。
敝她吧!貪求一份不該奢求的愛情,又因自己的不舍……不舍丟棄這件染血的婚紗!不舍丟棄過去和他的所有回憶!
所以她囚禁了自己,囚禁了四年。
四年,夠了!
「敬重生!」她吶喊。
她揚高白紗,高聲吶喊,用力拉扯,白紗上的珍珠迸然四射。
強風吹起她手中的白紗,她將白紗禮服用力?進海里,任由海浪將她所有的回憶帶走……帶走她所有刺人的回憶……滾滾淚水滑落,她望向天際,淚水遙祭上天,盼能找回一顆快樂的心,找回快樂的小紀!
第八章
秀展結束之後,Tommy回美國的前一晚和紀慧蓮約好共進晚餐。
「不曉得你和Ken之間有這麼多的故事。」
這件事情,一直到現在仍是報章雜志討論的事,他們甚至夸張到將所有的故事連載出來。
她淺笑。「過去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握住紀慧蓮的手。「還痛嗎?」
紀慧蓮茫然地看著Tommy輕撫她的傷疤。
這麼多年過去,早就沒有痛的知覺,他問的也許是她的心吧?!
她搖搖頭。
「你還在乎他嗎?」他又問。
在乎?對于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她暗地自嘲,畢竟在那場靶情戰役中,她是唯一的失敗者。
她輕輕地搖搖頭。「夠了,不必再留戀過去。」她望向窗外夜景,居高臨下,台北的街道不但不顯得雜亂,反而有一種淩亂的美感。
Tommy凝視著她的側容,第一次見面時,覺得她是個冷靜、自信的女人,盡避她的眼底偶爾會閃過一絲難解的憂愁。但短暫的日子下來,憂愁似乎增加了,冷靜倒像只是因為寡歡。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她和耿介朋之間難斷的情愫。
不過,他相信他依然有機會。
Tommy熱切地握住她的手。「答應我的追求,和我一起回美國,一切從頭開始,好嗎?」
她望著他。
從頭開始?多麼讓人渴求的字詞。
她是渴望他陽光般的熱力,也許這能融化她冰冷的生命,注入新的、熱情的活力。但,她不能,因為嘗試過,所以知道自己做不到。沒必要為了「遺忘」再傷到任何一人。
「Tommy,我做不到,我試過了,但真的做不到。」她幽淒地說著。「你是我的好朋友。」
太陽般的熱力突然消褪,Tommy的臉上滿苦惱。
「我不願只是你的好朋友,慧蓮,我好愛你啊!」
紀慧蓮苦澀地笑著,她握住Tommy的雙手。「別這樣……」
他反握她的手。「你丟棄不了過去,如何重生?如何快樂?」
「別這樣……」
她望著他,他藍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之下,不再那麼的光彩奪目。
「我只要平靜的生活。」
放下他的手,她望向窗外,思緒飄至遠方。
快樂?她早已不敢奢求。
晚餐結束。
「這是我美國的地址和電話,有事找我?」
紀慧蓮接下Tommy遞給她的紙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