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之花 第18頁

「這是什麼?」她小心翼翼地試探模素,直到模到兩根長長的大耳朵,才吐出一口氣,「原來是只兔子?真有趣……」她自小很少接觸動物,先帝先後曾想讓她養點寵物排憂解愁,也算找個玩伴,但她不喜歡貓兒狗兒的叫聲,更不願意養籠中烏,結果寢宮內依然冷冷清清,什麼都沒有養過。

兔子的樣貌,還是她少對在皇宮學堂中听老師講過的,知道這小東西最好辮認的就是一雙長耳朵和一個短尾巴,可卻不知它們的茸毛是這麼柔順光滑,觸模到手中的感覺比模任何絲綢都更加舒服。

因為它這柔順帶著溫暖的觸感,她喜愛得怔住了,舍不得將手移開,但七世給她一只兔子做什麼?

她又不解地問他,「你該不會是想用只兔子轉移話題吧?」

「這只兔子,不會讓你覺得……似曾相識嗎?」他艱難地措詞,但她表情一如剛才一樣--又是驚喜又是困惑,卻沒有半點了然。

她只是搖頭,「我從未養過兔子,踫都沒踫過,怎麼會似曾相識?」

「既然你不認得它,就別再問我以前的事了,等你想起什麼時再來找我。」他的聲音倏地冰冷,像是生了氣。

玉真一下從桌子後面站起來,懷中兔子翻滾掉落到地上,又化回一枚棋子,清脆地敲擊在磚石之上。

這陣聲響讓兩人都陷入沉默,她就站在他面前,一手緩緩采出抓住他的手臂。

他指尖冰涼,溫度幾乎可凍結一切。

「你……在恨我嗎?」她幽幽開口,「是因為我不記得你想讓我記得的事?可是我若不記得了,你為何不肯告訴我?也許我們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彼此猜疑。七世,我真的不信你是壞人,即使是妖王,我相信你的本質也不壞,因為一個壞人不可能對我這樣好。你到底想要什麼?你想讓我為你做什麼?我只要一個答案,為何你卻都不肯給我?」

「轟」的一下,熱血像是都沖到了七世的頭頂,他猛地抱住她︰心底渴望得到她的似是被人狠狠潑上一碗油,懺然燒起,七世中都不曾做過的事怪,不知怎的,在這一刻他迫切地想放縱一回,哪怕這一瞬之後要他拿千年修行交換、讓他死去,他也心甘情願。

他吻了她。在她這樣淒然地違聲質問後,他不能給她答案,只好用火焰般的熱吻封住她的口。

她柔軟的唇辮溫熱得似是要在他口中教化,帶著驚畏的輕顫,瑟瑟發抖。

「若是不想再惹我生氣,就不要再問我那個問題!」一吻方休,他咬牙威脅,眼中卻沒有恨意。若她看得到,必然會吃驚于他此時的悲倫。

玉真在最初的驚慌失措後冷靜下來,沒有憤怒,沒有羞恥,她感覺到的甚至不是自以為應有的恨意。

「以前……你也是這樣生氣的嗎?」問完這個問題,她覺得自己夠蠢夠尷尬,臉上都可以著火了。她不明白他侵佔的明明是鳳鵬舉的肉身,為什麼同樣的身體對她親熱,她卻有截然不同的感覺?

七世全身一顫,她這句話問得他更想苦笑了。過去的他,沒有可以擁抱她的雙臂,沒有可以給她熱吻的雙唇,可過去的他沒有,現在的他又何嘗有?這個身體屬于別人並不屬于他,因此他已經開始痛恨自己剛才的行為,他是在假他人之手侮辱她。

曾幾何時,這個身體的原主人企圖強暴她時,還是他出手為她解圍的,但現在他做出的事,和這肉身原來那個混蛋主人又有何區別?

「七世!」她緊緊抓住他的手,就算看不到他的臉,但她仍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猜側他有復雜難解的心緒,「如果你不肯告訴我過往的事,那麼你只要回答我,你來鳳朝是否與我有關?」

「這個答案……重要嗎?」他想用一貫鄙夷冷淡的口吻拒她于千里之外,然而她迫切的神情、溫熱的氣息,卻讓他無論如何都冷酷不起來。

「重要,因為我不想一輩子都渾渾噩噩地活著。如果有些事需要我來承擔,我也不會逃進。」她依舊抓著他的手臂,好似他不肯告訴她答案,她便不松手。

七世輕嘆一聲,伸出另一手觸踫她光潤白暫的臉頗。這張臉、這個人,他等了這麼久,等了這麼久啊……

「有關……」他自唇間吐出這兩個字,心底的力氣都像是被掏空了。

她沒有詫異,這個答案早已在她心底盤旋了無數次。他第一次出現,是在鳳鵬舉企圖強暴她的那一天,其後鳳疏桐來找她,讓她去試探他的根底,顯然也是因為知道他不會為難她。

他為她講的那個七世故事,即使她全無印象,現在也已能肯定自己必然在故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他……是那個苦苦等待了七世的人。

七世啊……她都不能給予他回報,甚至不記得過去他們曾有過的絲毫甜蜜,她是否曾經愛過他?他們曾遇到怎樣的艱難險阻?他對于她來說,是個怎樣的角色?而她之于他……又到底有何意義?

鳳疏桐來看玉真這天並非雨雪交加,但玉真差人選傍他的一句詩,卻讓他心頭志忑不安--願化翠翎隨雲去,但得雙翼上青天。

這兩句詩透出的決絕之意,讓他在和尹清露周旋的這幾日中,不得不忙里偷閑入宮一趟。

「一個人待得寂賓了?」他含笑而來,看得出她滿月復心事。前日宮中鬧妖之事他已有所聞,原本以為是妖王做的,可又覺得行事風格實在不像他。

自妖王入宮至今,除了殺鳳鵬舉一人外,還未見他做過任何出格的事,只是兩位妃子無足輕重,又為何會被妖孽咐身?

他在妖界暗訪時,發現身邊的梅樹精也在調查他與此事的關聯,既然梅樹精是妖王差來的,那這件事顯然與妖王無關了。只可惜他還未調查清楚,梅樹精已被尹清露那個冒失的女人強行收走了。

他不是不能救梅樹精,只是倘若妖王一定要放一雙耳目在他身邊監視,他寧可是那個冒失的女人。

比起自己的月復背受敵,他對玉真這邊反而比較放心,最近沒來打擾她,是希望別在她和妖王間造成任何猜忌、給她帶來麻煩。但她現在的樣子,似是已被困在很深重的煩惱中?

他輕輕握著她的手,如同一位兄長般笑吟吟地說︰「你那兩句詩是故意寫來嚇我的嗎?我最近有點扮,顧不上來看望你……」

「我不是不講理的小孩子,只是不喜歡你們什麼事都瞞著我。」

見她一本正經真是生氣了,鳳疏桐又笑,「你說的尸你們日是指誰?」

「你知道我指的是誰。既然你曾讓我去打听他的妖靈所在,就說明已將我牽扛到你們的爭斗中,可現在你們兩人都不肯將實情告訴我,到底將我置于何地?」

他尷尬地苦笑,「當初我的決定是有點草率,不該要你去和他交手。他的事以後都由我來辦……」

「晚了。」玉真幽幽插話,「你們把我牽扭進來,我還能月兌得了身嗎?湘妃已經莫名其妙死了,下一個死的人也許就是我。」

鳳疏桐神色一凝,「不會的,對方的目標不是殺你,所以你不會有事。」

「不是殺「我」?那是殺誰?「對方」又是誰?是七世嗎?」

「七世?這是他的名字?」鳳疏桐第一次听到妖王的名字,看到她臉上激動的表情,他若有所思。「听起來你似乎開始擔心他了,但他是妖王,他殺了你名義上的堂哥、當今的鳳皇,你礙記得你和他是敵人。即使他一直在保護你,依然不值得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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