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報導是怎麼回事?」雅之指著放在茶幾上的周刊。
「怎麼,你還在想她啊?」俏君看了看周刊,這件事她昨天就已經听說了。
「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雅之放大了聲量。
俏君模模鼻子,這男人真開不起玩笑,最近他心情不好,還是少惹他好了。
「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搞的鬼吧?」
雅之忿忿地瞪著她,一臉「你心里有數」的表情。
「喂,我才不會那麼沒品,我雖然喜歡你,但也不需要用這種手段呀!版訴你吧,據我所知,這應該是她父親安排的吧!」
「她父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雅之不明白,安恭齊有必要為了他,如此大費周章作這些報導嗎?
「這還不簡單,為了要讓安彩潔死心啊!」俏君是個聰明的女人,一眼就能識破安恭齊的用心。
讓彩潔死心?
這句話忽然提醒了唐雅之。安恭齊為什麼要這麼做?彩潔不是已經有未婚夫了嗎?他這麼做是要讓彩潔對誰死心?
難道,他真的是誤會彩潔了?
「何況,雜志報導的也並不完全都是假的啊!難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俏君大膽地坐在他的腿上,雙手攀住他的脖子。
「我們只是工作的伙伴。」雅之揮開她的手。
「雅之,我奉勸你一句,她不適合你。」她知道失戀的男人最需要女人溫柔的撫慰,所以這段日子以來,她努力想找機會乘虛而入。
「你以為你知道什麼樣的人適合我嗎?」雅之冷笑著。
「雅之,她生長在這種家庭里,沒有婚姻的自由,也沒有戀愛的權利,她的父母更不可能讓她跟著你繞著地球跑。這種大小姐只是無聊跑來找找樂趣,你們之間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說夠了沒有?」雅之倏地站起身來。
「雅之,你要去哪里?」俏君緊張地從他腿上彈跳起來。
「演奏會要開始了,不是嗎?」他從衣架拿起西裝穿上。
真是奇怪,有些人老是以為自己知道別人適合什麼、不適合什麼,其實,沒有人會比當事人更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正當雅之拿起大提琴時,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請問唐雅之先生在嗎?」男人梳著整齊油亮的發型,卻給人一種冷漠陰沉的感覺。
「先生,這里是休息室,外人不能進來的。」俏君立刻站了起來,確保雅之不受外界干擾是她的職責。
「我是唐雅之,你是?」雅之站得挺直,面對這個來意不善的男子。
「我是安先生的秘書。」男人遞過一張名片。
見雅之沒有反應,俏君很有默契的向前接過名片。「請問有什麼事嗎?我是唐雅之的經紀人。」
「我知道。」男人暖昧地一笑。「不過,我有些事只能和唐先生談。」
「有什麼事你快說吧!三分鐘之後我就要上台了。」雅之冷淡地說道。
「是的,安先生知道您今天有場演奏會,特別派我送來慶賀花籃。」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不必客氣,有話直說。」雅之也沒什麼耐性跟他客套下去了。
「是這樣的,我們安先生也是個喜好音樂藝術的人,以後您的演出活動,安先生都願意全力贊助。但是……有個條件,就是希望您在演奏會後能盡快離開台灣。」
雅之听到這番話,立刻轉過身想拿起花籃砸在這男人的臉上,俏君拉住他,搶先一步開口道︰「先生,我想你弄錯了,我們不需要任何人的資助,雅之的行程也不需要听從任何人的安排。」
「呵呵……」男人陰沉地笑著。「您別誤會安先生的好意,其實這是為了唐先生好。」
「我看,是為了他女兒好吧?」俏君可不是個好惹的人,對付這種難纏的家伙正是她最在行的。
「這、你……」男人一時語塞,轉頭對唐雅之說︰「唐先生,我實話跟您說吧,我們小姐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安先生不希望節外生枝,才會低聲下氣拜托您。再說,您在音樂界也才剛起步,有安先生的幫忙,您一定可以平步青雲,否則安先生要毀掉你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我想,您也希望我們小姐幸福吧!還是不要弄得兩敗俱傷的好。」
「你說完了吧?我要上台了。」雅之提著琴往外走去。
「唐先生……」男人在雅之身後追著。
「你告訴安恭齊,我和他女兒沒有任何關系,事情也不會節外生枝,如果他認為他可以掌握安彩潔的幸福,我沒意見,那是你們安家的事,不要牽扯到我身上來。同樣的,我的工作也是我的事,用不著別人插手。」他冷淡、平靜,卻非常肯定的說出這段話,然後提著大提琴走出休息室。
上台前,雅之深呼吸一口氣,讓心情平靜下來,他不能讓私人情緒影響他的演奏水準,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或許,他必須承認俏君說的是對的,他和彩潔是不適合的,他們之間橫亙著太多現實的顧慮與阻礙。
今晚,他的琴聲有些憂傷,悠揚的音符里,包含的孤獨感更深了……
彩潔打開收音機听廣播。雅之的演奏會雖然沒有電視轉播,但電台節目卻做了半個小時的現場收音。
她听到了,終于听到了那熟悉的琴聲……
「為什麼你的琴聲那麼沉重而憂傷呢?」她對著收音機自言自語著。
「雅之,我想你、我好想見你──」
她捱不住對他的思念,跑到窗戶旁,想要故技重施,但馬上就看到巡邏的警衛站在樓下,正往上看。
看來這招是行不通的,可能腳還沒踏到地就被抓回去了。
「對了。」她想到一個好辦法,立刻拿起電話撥給洪瑋勛。
「喂?瑋勛哥?是我,彩潔。」
「彩潔?」瑋勛平穩的聲音里,听得出驚訝和喜悅。「你身體好些了嗎?我本想過兩天等你好一點再去看你的。」
「不用等了,我很好,我現在想出去吃飯,你來接我好不好?」彩潔的口氣急得像要去救火似的,一點也不像要去吃飯的樣子。
「好啊!我馬上去接你。」瑋勛高興得不疑有他,自從他們宣布訂婚後,這還是彩潔頭一次主動打電話約他。
幣上電話,彩潔換上粉色的紗質連身洋裝,然後下樓在客廳等著。
「媽咪,我等一下要跟瑋勛出去吃飯。」看到爸媽正坐在客廳里看電視新聞,彩潔在媽咪身邊坐了下來。
「你說什麼?要跟瑋勛吃飯?」媽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抬頭看看時鐘。「都快九點了,你才想要吃飯?」
「對呀,我突然想吃泰國料理,瑋勛說要帶我去吃。」彩潔有些心虛地望著窗外。「這就對了,和瑋勛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可以培養感情嘛!」媽媽听她這麼一說,高興地笑了開來。
「咳,記得,要多帶件衣服,晚上天氣會變涼。」安恭齊若無其事地叮嚀著,心里卻暗暗松了一口氣,以為女兒終于想通了。
沒一會兒,洪瑋勛就到了安家,夫妻倆看到瑋勛才真正放心讓彩潔出門。
「老公,你看這怎麼回事?彩潔怎麼突然改變了態度?剛才不是還哭哭啼啼的嗎?」安太太還望著離開巷口的車子。
「放心吧,我就說過嘛,年輕人談戀愛是禁不起考驗的,一陣子不見面,感情就會淡了。你看,彩潔這會兒還不是開開心心出去玩了?年輕人就是這樣。」安恭齊呵呵笑著,得意著自己的計策總算是奏效了。
在車上,瑋勛從後視鏡里看到彩潔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你剛才在電話里說肚子餓,想吃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