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華小姐是大少爺的妹妹嗎?」她記得大少爺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以及三個堂妹、八九個堂兄弟。
「不是。」坐在另一側的玉環說道。
「堂妹?」她起身為姊姊們倒茶水,因為太少爺待在冰窖里,她們空閑的時間多了起來,才能這樣聚在一起聊天。
「也不是。」春心搖頭,手上的針線活兒一刻也沒停。
「據說是老太爺帶回來的。」玉環說道。
「丹華小姐不愛搭理人,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另一名婢女說道。
「那也沒什麼不好,我寧可待在不愛理人的主子身邊,也不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春心說道。
「春心姊姊說得是。」幾個奴婢忍不住點頭附和。
「幸好太少爺這幾天都在冰窖里,不然我的手都要廢了。」玉環模著手腕,別看扇涼不費勁,一個時辰下來也夠受的。
「對了小九,你跟老太爺有什麼淵源?」玉環問道。
「沒有。」她搖頭。
「怎麼可能,通常被老太爺指定的人都是朋友或親戚……」見小九仍是搖頭,玉環追問。「如果沒靠關系,那你跟老太爺是怎麼認識的?」
「一開始我在廚房幫忙,兩個月前在亭子里遇上一個爺爺,那時候不曉得他是老太爺,之後又遇過他幾次,後來……就成了這樣。」她簡短地說明。
「還真不知道你是幸還是不幸。」春心放下針線,喝口水。
「全聚在屋子里做什麼?」
忽然一聲突如其來的話語把大夥兒嚇了一跳。
「凰翠,你怎麼來了?」春心由椅上站起,其他坐著的奴婢們也都趕忙站起來。
雖然凰翠今年才十七,甚至比春心姊要小上三歲,可她在府里的地位卻不低,就連一些老奴婢見了她表面上也得禮讓幾分。
她是二夫人的佷女,聰明機敏,大夥都在傳她很快就要接掌女管事一職。
「大公子不在,你們就放肆起來了。」她瞄了眼桌上的茶水與瓜子。
大夥兒面面相覷都有些心虛。
凰翠的視線停在年紀最小的奴婢上。「你就是小九?」
「是。」小九低頭回應一聲。
「大公子找你,你跟我來。」
小九的心抽了下,大公子找她做什麼?
「是。」她真不想過去。
凰翠臨走前瞄了眾人一眼。「就算這是僕役房,也不能這樣胡來,誰當值誰休息還是得照規炬,不能因為主子不在就全擠在這兒,若進來的不是我,而是大公子,你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是我疏忽了。」春心立刻道。
「這回我就當沒看見,你們好自為之。」說完話,她便走了出去,小九緊跟在後。
一等人走遠,玉環立刻道︰「架子還真大,等她真當上管事,咱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她說得也沒錯,咱們是太松懈了……」
「什麼時候松懈了?咱們該做的事都做了。」玉環不服氣地說。「曉玉跑哪兒去了,不是要她守在外頭的嗎?」
「好了。」春心安撫地拍了下玉環的肩。「凰翠也不是故意找咱們碴,往後有一大批人要管,若是對底下太松,只怕不好管理。」
玉環冷哼一聲,沒再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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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喀……喀……爺,您……喀喀……找我?」冰冷的地窖讓小九牙齒打顫。
之前來這兒拿冰塊,都是看守地窖的華叔叔下去拿給她的,她從沒跑到下頭來,沒想到這麼冷。
少爺盤腿坐在一塊冰上,原本閉著的雙眼在听到她的聲音後張了開來。
「有這麼冷嗎?」她喀喀的牙齒聲讓他勾起嘴角。
「很冷。」她摩擦雙手,試著讓自己暖些。
他順手將一旁的貂皮披風丟給她。「穿起來。」
雪白軟毛的披風一看就知道很珍貴,她應該拒絕的,但實在是太冷了,手一模到毛皮,她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裹起來,將寒氣隔絕在外。
她的嘆息聲讓他微笑。「過來。」
她小心地走向他,試著不踏到拖地的衣擺。
「暖嗎?」他問。
「還是冷,不過比剛剛好多了。」她誠實回答,在這兒不管是呼吸還是說話都會吐出一堆白煙。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他好心情地問。
她搖頭,雖然這兒冷得要死,可是比起在外頭,他的表情和善多了,眼神與口氣不像之前那麼不耐煩,感覺挺高興的,沒想到氣溫對他影響如此大。
「我這三天不在,你很高興吧。」他盯著她小小的臉。
她張嘴想說什麼,又趕緊閉上。
「怎麼了,不敢說?」
她垂下眼,小聲回答︰「很高興。」
「你倒挺誠實的。」
听不出他是高興還是生氣,小九決定閉緊嘴巴。
「你可有怕的東西?」
她偷偷瞄他一眼,瞧不出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人都有怕的東西。」她謹慎地回道。
「我只問你。」
他一定沒安好心,小九揣度著該怎麼回答。
「若是撒謊……」他抬起她的下巴。「我可不饒你。」
他嚴厲的眼神讓她打了個冷顫。
「公子想拿來嚇小的?」
「你廢話真多。」
她思考著沒應聲。
「不想回答?」
「小的不敢,只是還在想……大概是老鼠吧。」
「你等會兒去抓一籠的老鼠過來。」
她訝異地看著他。
「這樣吧,就抓五只,紅、黃、白、青、黑,少了一色都不行。」
她瞄他一眼,鼓起勇氣問道︰「公子為什麼要叫我做這種事?」
「你的膽子還挺大的。」他一把抓住她,將她拉到面前,低頭瞪著她。「不怕我挖了你的眼珠。」
她反射地以雙手蒙住臉。「不要。」
「那就快去抓老鼠。」
「少爺如果不想我待在身邊,就把我遺走……」
「誰說我不想你待在身邊了。」
「你故意叫我去捉老鼠。」
他勾起笑。「你在哭嗎?」
「沒有,這里好冷。」
「把手放下來。」
她還是死命捂著臉。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他嚴厲的聲音讓她害怕,她慢慢將手放下,而後他突然笑了出來,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什麼笑。
「你的鼻涕都結凍了。」他笑著說,她的鼻子下掛著兩條冰棒。
她不好意思地抹去,結巴道︰「這里很冷。」她根本沒察覺鼻水流出來。
「不想去抓老鼠也行,你就待在這兒陪我。」現在他開始覺得她還有點意思,留在身邊解解悶也好。
她怔怔地瞧著他帶笑的眼,一時間陷入難以抉擇的掙扎。
「怎麼樣?」
「這里好冷。」她垂下眼,一臉地不情願。
「你想去抓老鼠也行。」
她抓緊披風。「我可不可以選第三個,我想回去廚房幫忙。」
「你原來在廚房幫忙?」
她點頭。
這回祖父倒是找了個完全不相干的人,不像以前總是攀親帶故的,他彈了下她的鼻頭說道︰「不行,還有你的鼻水又流出來了。」
她顫抖地以帕子擦了擦鼻下。「我在這里……會冷死的,我……去找老鼠。」
「快去吧,我等著。」
她拉起披風下擺,急匆匆地跑出去,僵硬打顫地雙腿差點摔跌在地,洛天尋微笑著,身子往後仰躺在冰床上,心情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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炳啾、哈啾、哈啾!
才到外頭,小九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暖熱的空氣讓她舒服地傻笑,差點就活不成了。
她心情愉快地擦拭鼻水,想著該怎麼辦才好,她可不想去捉老鼠,再說她去哪弄來五色老鼠,大公子明明就在刁難她。
即便她找到了,公子一定會再指派個新任務給她,這樣的日子她可不想過,就算有月銀,可代價若是賠上一條命,那可劃下來,還是去找老太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