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是現在自己的一部分,無法逃開的。」他淡淡地說。「只能放開。」
思琪看著他。「你說話好象禪師喔!」
他勾起笑。「說到未必能做到,我就是放不開妳,才會讓妳吃得死死的。」
「哪有!」她抗議。「是你把我吃得死死的好不好?你根本就在設計我對不對?把我引進你的陷阱里面,慢慢對我滲透洗腦,毛手毛腳讓我意亂情迷,對不對?」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瞅著她氣憤的表情。
「說話啊!」她催促,想到他一直不吭聲地留著那些照片,還說要讓她畫畫,她早該知道他是有備而來。
「妳硬闖入我的生活,糾纏著我,讓我擺月兌不掉妳,對我來說這才是最大的陰謀跟陷阱。」他靜靜地說。
「那是——」
「我心甘情願掉進這個陷阱里。」他推了下眼鏡,決定將一切攤開。「雖然我也曾經掙扎。」
她訝異地看著他,听他繼續說下去。
「我在里面等妳發現我,可是妳一直從我身旁走過,所以我給自己設了時間,在我高中畢業典禮那一天,暗戀會徹底結束,可是在高三那年,妳喝醉酒,要我嫁給妳,我躺在床上看著妳,根本無法下定決心放棄妳,于是決定要再等幾年,可大學四年,妳還是跟笨蛋一樣沒有發現——」
「罵我笨蛋?」她拿起抱枕朝他丟過去,但並不真的生氣,只是覺得必須做些什麼,听他說著喜歡她的心情,她不能說自己不感動。
他揚起嘴角,推了下鏡架。「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暗示』對妳這種神經可以拿來當繩子捆的人一點效用也沒有,所以我就給自己訂了目標,大學畢業後,接到兵單的那一天要直接告訴妳,我必須在妳面前揮舞紅色的旗子,妳才會注意到我。」
思琪瞪著他。「把我說得跟牛一樣。」
「妳是牛,而且是橫沖直撞的牛,我才剛揮完,人還沒走出斗牛場,妳已經去撞別的東西,把我拋在腦後——」
「你說什麼!」她撲向他,把他撞倒。「可惡的小表。」
他讓她撞倒在地,笑道︰「妳這還不像牛嗎?」
「才不是。」她抱著他。「你再說下去,我就要得角膜炎了。」她真的好粗心,竟然沒察覺他對她的感情。
「什麼角膜炎?」
「沒有啦!」她在他頸邊磨了磨。
「思琪。」他撫模她的頭發。「我承認我挖了一個坑,等妳跳進去,看在我挖了這麼多年的份上,妳別跟我計較。」見她沒說話,他只得繼續說︰「我很辛苦做了很多斗牛用具,在妳面前揮來揮去的,我又不是體育系的,讓妳撞得七葷八素,還受了傷——」
「哈……」她打他一下。「愈說愈夸張,算了,我不跟你計較。」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看著她甜美而且總是充滿笑靨的臉,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與歡欣,低下頭親吻她.
「洋蔥……」她響應地親了下他的唇。「萬一我傷你太重怎麼辦?」
他抬起頭,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深吸口氣,說道︰「我很怕自己……會傷了你,我想我隱約是知道你喜歡我的,可是我一直不願意去面對,因為……因為你是對我很特殊的人,我很怕自己會傷了你,答應跟你交往,是希望這兩個禮拜能讓你死心,但是我卻愈來愈不安,我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開始察覺喜歡你的那種情緒冒了上來,只要一冒上來,我就很慌,一直告訴自己,對你沒有男女之情,想要讓自己相信,可是這幾天卻慌得很厲害,所以才不想見你。」
他微揚嘴角,因她的話而內心喜悅,他終于等到她了。「為什麼會傷害我?」他溫柔地問。
「你也說了我是橫沖直撞的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注意力也很不集中,所以我總是學東學西,熱情從沒辦法超過三個月。」她頓了下,嘆口氣。「水雲是對的,她問我在怕什麼?那時候我不清楚,現在知道了,我怕我對你的熱情也維持不了太久,就像我上一個男朋友,一個禮拜我就覺得好煩,他管東管西的,我都快要瘋了;朱姊的事情也是,我發現我喜歡自己多過喜歡別人,如果你真的負債那麼多錢,我可以當你的朋友,可是……我不想當你的太太,我很自私——」她突然收了口,因為他親了她一下。
「沒關系。」他微笑。「我也很自私,如果妳負債那麼多錢,我也不會在那時候跟妳結婚,頂多幫妳找躲債的地方。」
她笑出聲。「又是躲債的地方,你就不能有創意一點嗎?」
他微笑。「至于妳的熱情能維持多久?我們不是做了十多年的朋友嗎?」他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問題。
「那是朋友,跟情人又不一樣。」
「對我來說是一樣的。」他模著她的頭發。「我沒想過跟妳在一起後要改變妳什麼,就是因為妳這個樣子我才喜歡妳的,我只是希望妳能把注意力多放在我身上一點而已,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天,妳會覺得壓力很大嗎?」
她想了下。「不會。」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跟以前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多了上的親昵接觸。
他拿下眼鏡。「那妳就別擔心了。」他覆上她的唇。
「可是……」她掙扎了下。「我真的很怕會傷害你……」
她的話讓他微笑。「妳放心,對妳這頭牛,我已經很有心得了。」
「又是牛,你就不能換點好听的。」她瞪他。
「那就……美麗的牛……」
「哈……唔……等等……」她極力掙扎。
他突然抬起頭,攏聚眉心。
「怎麼了?」她疑問道。
「妳的嘴里有紅蘿卜汁。」他鎖著眉頭。
她愣了下,隨即大笑。「現在知道治你的方法了,下次我喝洋蔥紅葡萄酒,青椒西洋芹,說不定可以治療你的偏食。」她抬手模著他緊皺的眉心。
「不管了!」他低下頭,豁出去地吻住她的嘴。
她在他唇下不停笑著,抬手勾緊他的頸項,沒想到她也……談戀愛了,她勾起笑容,嗯……感覺還不賴。
終曲
四個月後
「洋蔥,加油加油,快點。」思琪坐在游泳池畔大聲喊著。
葉沼聰突然中途轉彎,游到她身邊,握住她的腳踝想把她拉下水。
「哈……不要鬧了,洋蔥,快點游。」她踢著腳。
「妳不是來學游泳的嗎?」他將她拉下泳池內。
「才不是,我是來欣賞你矯健的游泳英姿,然後把你訓練成水中一條蛟龍,參加奧運,為國爭光。」她勾著他的脖子,一臉認真。
他笑道︰「現在規則改了嗎?游最後一名的可以為國爭光。」
她哈哈大笑。「沒錯,沒錯。」她掃了眼空蕩蕩的泳池。「我還以為會有很多人來游泳呢!」
「現在才三月。」他每年都在春分的時候來游泳,這時並沒有什麼人會來。
「三月有什麼關系,這是溫水游泳池,又不是冰水。」她轉了轉眼珠子。「洋蔥,我來演溺水的人,你跑來救我——」
「不要。」他才不做無聊事。
「很沒情趣耶你。」她打他一下。
「妳不是要游泳?我教妳。」她說最近好象又胖了一兩公斤,再不減肥的話,隔兩個月敏柔結婚,她鐵定穿不下禮服。
「不要今天,我前天才寫完稿,現在體力透支,我勾著你就好……啊!對了,我們來鴛鴦戲水,我是鴛你是鴦,這里很多水……」
「妳夠了。」他笑出聲。
「你就不能有點情趣嗎?」她嘆口氣,隨即又恢復精神。「我昨天給你的小說,你看得怎麼樣?」跟他談戀愛後,她突然有種沖動想寫下兩人的故事,所以在短短二十天內就把故事完成寄出,對她而言這是從未有過的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