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釀酒 第24頁

段玉聿滿意地笑了。

「官逼民反,你陷害我。」她氣悶。

「是。」

他直白的回答令夏和若怔住,她沒見過做了壞事的人會老實承認,還一副「我全是為了你好」的樣子。

見鬼的為了她好,分明是陷她入萬劫不復之地,她怎又胡涂了,相信他不會害她。

果然還是太天真了,由光來判斷此人是好人、壞人太不牢靠,她得多用點心,好人也會做壞事,壞人偶爾也會行善,善惡之間的界線很模糊,她都有些搞不清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非常手段。

「置之死地而後生……」她忽地心驚,雙眼愕然凝望他,他竟下了這麼大的決心……

只為她。

「是不是又想哭了?」看到她眼中的蒙蒙水霧,他忍不住心疼,她懂了他的用心。

「才沒哭,是眼楮飛進了蟲子,我眨掉它。」不敢問是否值得,她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小酒娘。

「是,好大的蟲子,要不要我幫你弄掉它?」他靠得很近,捧起她的臉,欲將她整個人吸入眼眸深處。

「不要。」她羞臊地垂下臉。

「本王的好心你敢拒絕?」他再次挑起她的下顎,兩人面對面近在咫尺,濃重的男人味混著馨香。

「哼!你分明想佔我便宜。」夏和若嬌聲一哼。

「沒錯,你說對了,乖乖就範。」他擺出一張惡霸的嘴臉想「強搶民女」,她不反抗就能少受一點苦。

「王爺,你……」不講理。

唇被封住。

「叫我聿。」他用沙啞的聲音引誘。

「……聿。」她眼神迷離。

「親王皆娶名門貴女為妃,以你的身分甚至連做側妃都沒資格,可我看上你了,想給你我身邊的位置,所以我們上京去玩一玩,把京里的水攪得更渾,讓他們分身乏術,暈頭轉向,不得不把我們當瘟神送走,到時我們想做什麼,他們只會說好……」

予取予求。

夏和若眉頭攏了攏,她在「肯不肯賭一把」間徘徊,贏了,她的將來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不用再擔心嫂子們為了她的嫁妝大費周章,使手段佔為己有,而輸了……

她想了想,好像沒什麼損失,大不了賠上一條命而已。

而且,她似乎動了心,喜歡上老是愛欺負人的長樂王。

「好。」

這一聲「好」,夏和若彷佛放開了重生前的一切,重新擁有了自己,這一次她不會絕望的等待死亡。

第八章  燒毀懿音拒賜婚(2)

周公公一封急信送往京城,誰也沒料到回復來得這麼快,才送出沒幾天,回信已快馬加鞭的送到了驛館。

以往返的腳程而言,最少要一個月才能收到京里的消息,若是路上恰逢大雨或落石擋路,只怕又要遲上數日。

這一回周公公是氣狠了,被段玉聿一腳踹傷顏面,他也不管是不是違法亂紀,直接動用了他在宮里的關系,以軍隊傳訊的信鴿飛回京城,大書特書長樂王的不是,以及他準備娶民間女子一事。

可是周公公這一回失算了,段玉聿做得再不對也是太皇太後十月懷胎生下的親生子,當娘的看兒子是樣樣好,哪有一點不是,他就是貪玩了些,做不來循規蹈矩的事。

燒懿旨?

好,燒得好,這樣才有皇家子孫的氣度,咱們不來虛的,男兒當有真性情。

出身商戶的準王妃?

嗯,再商議商議,不是不行,而是先看看容貌、言行,她那浪子一般的皇兒生性倨傲,傲慢無禮又不喜見人,難得他開了竅看上一名女子,她是歡喜得多,想快快見人。

至于玉妝公主嘛……

此事先擱置,與兒子的終身大事比較,小姑娘那邊只得緩一緩,遠近親疏她還分得清楚。

于是乎,一事不煩二主,新的太皇太後懿旨再次由周公公送到段玉聿手中,這一次他不敢再囂張猖狂,目中無人了,戰戰兢兢,畢恭畢敬地雙手奉上。

「請長樂王即刻啟程。」周公公內心還有恨意,語氣難免帶了些催促之意,他想回京後自有太皇太後為他做主。

「等本王把一些事處理好再說。」

段玉聿所謂的處理叫人動容,讓原本心里還有些動搖的夏和若堅定了本心,決心與他共進退。

首先他先派王府的人進駐酒坊,挑出一人為管事管理酒坊釀酒、出酒的運作,還把周遭十幾畝的土地都買下,擴大經營,蓋了不少房舍,又調了二十多名王府下人幫忙釀酒的活,讓原本只供應東興一帶的私酒產量大增,能賣到更遠的縣城。

酒坊出入貨穩定,釀酒方子沒外泄,人手足了,酒照出,夏和若的心也安了,看著欣欣向榮的景況十分開心。

這些全是她的產業,在她的名下,如次一來,每年光是賣酒的銀子就能有十萬兩,夠她一生花用不完了。

為了抬她的身價和讓她無顧之憂,段玉聿用了心,只因心中所愛。

但這還不是最令夏和若感動的,他做的另一件事才徹底瓦解她的防心,讓她心甘情願接受他。

「若姐兒,你這次到京城要將過去的事放開,不要再想著之前那些事,那事黃了也不是你的過錯,是對方太混賬了,要不是你哥哥嫂嫂攔著,娘早打上門了。」哪能容他們娼狂,說退婚就退婚,連點轉圜的余地也沒有。

想起女兒接連三次婚事艱難,夏夫人忍不住紅了眼眶,明明一樁樁都是好親事,可到頭來都出了變卦,真不知是祖上墳塋沒修好還是少給祖先上香。

她呀,真是愁白了發,求神拜佛希望給女兒賜個好姻緣,好了了她一樁心事,不用日日愁眉苦臉窮操心。

這會兒老天開眼,峰回路轉了,漫天神佛降下好機緣,讓女兒有一條絕處逢生的好出路。

「娘,女兒沒事了,您不用再提,幸好女兒尚未過門,不然還不讓人家欺負死,那一家子壞得很呢!」退得好,一家子豺狼虎豹,明明心有所屬還來提親,存心騙婚。

那戶人家不知打哪听來她嫁妝豐富,銀子用匣子裝得滿出來,那些人打著壞心眼欲先拐人入門,再享齊人之福。

「嗯,是很壞,沒安好心。你到了京里要听舅舅們的話,不要到處亂跑,若是有好對象也不要擔心,娘不在就讓你大舅、二舅做主。」希望這次能結個善緣,把女兒嫁出去。

段玉聿著實神通廣大,他只說了一句話便讓發配邊關守城的洪家人回到京城,不只官復原職,還一門三將軍,包含從三品的雲麾將軍、正四品的忠武將軍,以及從四品宣武將軍。

也就皇家人敢做這種事,只要不造反,沒什麼不敢做的,一紙軍令就將人調走,連皇上也睜一眼、閉一眼由他去。

誰管得住長樂王,他就是個目無法紀的主兒,他不將人的頭踩入泥里就是他的寬厚了,別指望他還有良心這玩意。

只不過百煉鋼化成繞指柔,遇到命里的克星,他也是柔情似水,表面上不屑一顧,語多調戲,可私底下卻為心上人做了不少窩心事,讓人知道他也是有軟肋的人。

「嗯,我听舅舅的。」夏和若面上應得乖順,心里卻想,舅舅們說不定還未到京城呢,她上哪投靠舅舅家。

這是她上京的借口,連舅舅接她上京游玩散心的書信也是偽造的,為的是不讓人知曉她是和長樂王同行,奉太皇太後懿旨進宮晉見。

這事她誰也沒有告知,人多口雜,萬一最終沒成,她還能少些流言,回到她出生的東興縣,重拾釀酒的活,正式從府中分出去,獨立門戶,不再多想婚嫁的事。

「好,行李都裝上車了嗎?丫頭你就帶幽草一個,不帶上香草?她活潑的性子挺討喜的。」有點笑聲才熱鬧。

「不了,她爹娘都在府里,讓人骨肉分離不好,而且她也該說親了,這一去一年半載,豈不耽誤她,娘若有合適的人選就替她說合說合,真的成了就替女兒送她副妝奩和二十兩壓箱銀。」主僕一場,好聚好散不結怨。

「好,娘都依你。」疼女兒的夏夫人萬般舍不得,可是為了女兒好,她還是放了手,任她遠走高飛。

「娘,爹呢?」他不出來送她嗎?

一提到那個冤家,夏夫人刷地臉一沉。「在外頭養了個唱戲的小伶人,伸手跟我要銀子,我沒給,打了他一頓,他氣呼呼地走了,還說我是焊婦,不如外面的女人小意溫柔。」

都幾十年了還死性不改,兒子都娶妻生子了,他不累她都累了,真想把他趕出去,從此再不理會。

夏夫人真的有疲憊的感覺,吵吵鬧鬧一輩子脊什麼意思,她管得越多,人家越嫌棄,苦的還不是自己。

「娘,爹那性子您打也沒用,不如隨他去吧。您過幾年清心的日子,咱們有銀子還跟他賭什麼氣,誰來要都不給,留著當您的養老銀子。」夏和若語帶深意,暗示母親別太早讓嫂嫂們掌權當家,銀子攢在手掌心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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