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先評估陡峭且無著力點可施的山壁後,決定涉水而過,幸好這里的深度比他們落水的地方淺多了,不然恐怕還得多費功夫。
「抓穩。」他開口叮嚀,而後直接踏入河水,膝蓋以下整個沒入水中,河水的沖力讓他險些站不住腳,他頓時定下心神,一步一步往河中走去。
無瑕不假思索地用四肢牢牢的勾住他的頸項與腰際,那冰冷的河水她己嘗過一次,可不想再來一次。
河水一吋吋向上爬升,到達他的腰部,無瑕的腳踝才一浸入冰冷的水中,她便驚叫一聲,身子更往上移。
他顛了一下,厲聲道︰「別動!」
她勾緊他的脖子。「好冷。」她的聲音帶著委屈。
河水強勁的沖力讓他幾乎要傾倒,他努力穩住身子,一步步邁至對岸。無瑕不自覺的動動雙腳,她的鞋子溼了,寒意讓她的左腿又開始抽痛。
烈焰一踏上岸,水流便沿著他的褲管直滴,讓他皺起眉。
「你要不要找個地方先烤火?」無瑕說道,他涉水而過一定比她更冷。
他藉著月光望了一眼四周,除了些樹木外一片空漾漾的,沒有任何隱蔽之所,他緊攏眉心,繼續往前走。
無瑕見他沒有回應,于是又道︰「你不冷嗎?」她動動抽痛的左腿。「如果不弄干衣裳會凍死的。」
他仍是悶不吭聲。她抿抿唇,也不說話了,她可是好心替他著想,他卻不領情。
餅了一會兒,她皺一下眉頭,雙臂不自覺的縮緊,神情有些痛苦。
「腳又痛了?」他忽地出聲。
無瑕一怔,倔強道︰「沒……沒有……」
他抬手微微拉開她環著他頸項的手臂,大概是她的腳又不舒服了,痛得她一直勒緊他的脖子。
他放眼望去,仍不見有任何住家,在這荒山野嶺,就算再走上半個時辰,怕也是見不到人煙。如果只有他一人,即使徹夜趕路也不礙事,可現在帶著她,恐怕再走一個時辰,她就會受不住這寒冷的天氣而凍死了。
他加快腳步,試著走出這片樹林,如果運氣不錯的話,或許能找到過夜的地方。
約莫過了一刻鐘,就在無瑕已受不住寒冷與腳痛而要落淚時,突然瞧見不遠處似乎有間屋子。
「有房子!」她喊道,幾乎要喜極而泣。
烈焰朝著屋子走去,方才他就已經注意到這間房舍,原以為有人住,現在走近一瞧,發現表有些破舊,應該是一處被棄置的房子,不過門上還加了鎖煉。
他揮掌擊去,木門應聲打開,他瞄一眼屋內的情形後才走進屋里,里頭到處都是蜘蛛網與灰塵,除了一些廢桌椅堆角落外,空無一物。
他放下她。
無瑕的雙腳一踫到地,便傳來一陣劇痛,她哀叫一聲,身子往下滑,幸虧烈焰眼明手快的抓住她,讓她緩緩地坐在地上。
無瑕全身僵冷,顫抖著想月兌下溼冷的鞋,卻在傾身時,因左腿抽筋又哀叫了一聲。
他想也不想的蹲子,動手月兌下她溼漉漉的鞋,發現她的肌膚已凍得泛紫,他皺起眉為她按摩小腿,試著活絡她的血液。
無瑕抽噎著抹去淚水,牙齒像在打仗似的喀喀作響。「好……冷……」
他起身關上木門,擋去了風雪,而後將廢棄的桌椅移至屋子中央,再走進廚房搜出一些干草與廢棄的柴薪,當他出來時,就見她縮在牆角不住的發抖。
他快速地升起柴火後,直接走到角落抱起她,讓她坐在火堆前。
當她試著更往前移時,他制止道︰「你如果再靠近,就會跟你的裙子一樣燒焦。」
那景象讓無瑕心中一凜,急忙退了一步。「可……可是我……好冷……」她已經凍得連講個話都斷斷續續,無法一口氣說完。
他不發一語的往另一個房間而去。
無瑕望著他的背影,想問他要去哪兒?不過後來卻住了口,因為他並沒有要離開屋子,她不需要這樣緊張不安。
她開始搓揉自己僵硬的雙腿,希望能帶來一些暖意,可除了疼痛外,她感覺不出任何暖意,反倒覺得地皮上的冷意不斷鑽入她的體內,讓她的五髒六腑都要凍僵了。
忽然,她听見他的腳步聲,抬頭就見他手上拿了些破布,他將布平鋪在地上,然後抱起她坐在上頭。
「謝謝。」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一直未向他道謝。
他看了她一眼,並未說什麼,只是月兌下溼透的靴子拿至火邊烤。
無瑕一見他開始月兌上衣,連忙將目光移開,只敢盯著火堆瞧。她想開口要他別卸衣褲,可話卻卡在喉嚨無法出聲,畢竟她不能不顧他的性命,他若是穿著溼衣褲,會在這種天氣凍死的。
只是……只是這實在不合禮法,他們兩人獨處一室已是灴對,偏偏他又衣衫不整……
烈焰完全沒有發覺她內心的掙扎,他將上衣系在腰間,然後把冰溼的長褲攤在一張搖晃的長凳上烘干。
當他的手踫上她冰冷的腿時,她突然尖叫一聲,驚慌地望向他,卻瞧見他赤果的胸膛。
「啊--」她大叫一聲,雙手反射性地遮住雙眼。
一抹極淡的笑在他唇邊揚起,軟化了他臉上冰冷的表情。他握住她發青的腳踝,輕輕搓揉,試著回復她的溫度。
「我對小孩沒興趣。」他淡然地開口。
「我不是小孩。」她氣憤地放下手,卻在下一刻又尖叫出聲,覆住雙眼,因為她又瞧見他不著一縷的胸膛。
她想縮回腳,可他手上的暖意讓她下不了決心,她真的好冷,體內的寒意讓她直打哆嗦,就連坐在火邊也無法止住顫抖。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重申。「我……已經十四歲了。」
烈焰搓著她的左小腿,卻發現她仍是不住的打顫,肌膚冰冷依舊。
「十四歲還是孩子。」他單腳跪在地上,將她的右腳掌抵在他的膝蓋上,一陣冰冷的寒意立刻竄入他的體內,他皺著眉運氣于掌,然後帖在她的腳背上。
「有些姑娘十四歲就成親了……」無瑕驀地止住話語,她感到一道熱氣沁入肌膚內,帶來刺痛感,她直覺地便要縮起腳,卻讓他抓住腳踝。
「忍一下。」他試著將手上的熱度傳給她。
無瑕感覺到腳底彷若萬蟻鑽動,刺疼得難受,她閉上眼咬牙拼命忍耐,雙手抓緊衣裙,小臉全皺在一起,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雙腳,想躲避那種痛苦。
他看著她原本凍紫的指甲慢慢恢復紅潤後才松手。無瑕緩緩睜開眼,視線直盯著已有些暖意的雙腳,不敢亂瞟,深怕又瞥見他赤果的模樣。
「謝謝。」她小聲道。
他沒說甚麼,只是拿起長褲坐在火邊烘烤。
無瑕的視線在掃及也赤果的雙腿時,連忙又閉上雙眼,緊張得胃都痛了。她伸出雙手在火前烘烤,試著讓自己的身體更暖和。
雖然她的只腿已有溫度,但她體內仍不斷有寒意冒出,讓她覺得好冷。
她希望他能再升一處火,可現在柴薪不足,根本無法這樣做,除非他出去削些樹枝回來,但外頭已經愈來愈冷,她不能這樣要求他,更何況,她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如困他決定丟下她,一去不回,那她怎麼辦?
「別太靠近火。」他出聲道,發現她不直往火堆縮去。
無瑕往後挪了幾分。「你為什麼要救我?我瞧見你殺人時的模樣,犀利而且無情,不像是有婦人之仁的人。」
「救你只是個意外,沒有理由。」他面無表情地說。
無瑕睜開雙眼,盯著躍動的火焰。「是嗎?」
「明天我會送你回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