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小娘子 第6頁

大赦天下,他才得以離開囚籠,回鄉完成他該做的事。

「一個月後,你要去哪?」她又問。

「回鄉。」

「你的家鄉是。」

「烏城。」

她一臉詫異。「那就是下個城鎮,你為什麼不先回家?你的家人一定很期望你回去。」她原本以為他是缺少回鄉的盤纏所以才當長工賺旅費,但烏城離這兒不過十里,即使用走的,半天的光景也夠了,他為什麼不直接回家?

見他沒反駁,虞妍明白他不想回答。「或許你該捎封信讓家人安心。」

「不需要。」他簡短地回答。

虞妍正想再繼續問下去,小鵑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小姐,余嬸來了。」

「進來。」虞妍說道,看來只好下次再問他了。

她一定要弄清楚他為什麼不回去,畢竟家人是很重要的,如果他有困難,她會設法替他解決,因為照顧她家僕是主人重要的責任,而她向來善盡職責。

一連幾天,虞妍因忙于招呼來府上拜訪的各家公子,所以一直沒有時間和聶剛詳談,但听下人說,他們兩人工作勤奮,倒也證明了他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這天艷陽高照,虞妍坐在窗口畫畫,最近天氣愈來愈炎熱,她發覺心情也不沉悶起來,于是規定自己每天至少要練書法和畫畫一個時辰,以修養心性。

當她望向窗外隨風搖曳的船時,想起小時候常和爹娘在湖上泛舟,感覺上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她似乎還能听見歡笑聲,那時的她是個靜不下來的小女孩,和現在的典雅嫻靜截然不同。

微風由窗口拂入,揚起她烏黑的青絲,虞妍放下筆,心里泛起一絲雀躍,或者她該在這夏日午後游湖賞花才是,一思及此,她立刻自椅上起身,順手將桌上的盆栽移回窗沿,打算等會兒再回來完成這幅花卉畫。

她一出內室就瞥見小鵑在椅上打盹,她搖搖頭,喚道︰「小鵑。」

小鵑迷迷糊糊睜開眼,她一見虞妍站在面前,立刻跳起,差點撞上虞妍的下巴。「小姐。」她迅速整理儀容,順手擦掉嘴角邊差點流出的口水。

「又沒人不準你午睡,為何不回房小寐?」虞妍問。

「我沒想到會睡著。」虞妍不好意思的說,她只想坐下來歇息,誰曉得就睡著了,「小姐,你畫完了嗎?」

「還沒,我決定去游湖後,,再回來完成畫作。」

「游湖?我也去。」她高興地拍手。「咱們好久沒泛舟了,現在嗎?」

虞妍頷首道︰「你去叫廚娘備些甜品。」

「我這就去。」小鵑快步增到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姐,可是吳公子待會兒來拜訪你,你忘了嗎?他昨天說的。」她自腰帶中取出小冊子,朗聲道︰「吳連富,年二十又二,相貌俊美,善花言巧語——」

「夠了。」虞妍笑道︰「花言巧語是我說的,還是你自個兒加上去的?」

「小姐,那是你前天提起的,你忘了嗎?他說你有花容月貌,沉魚落雁之美,聲音清新如黃鶯出谷——」

「別說了,我都起雞皮疙瘩了。」虞妍搖搖頭說。

「這句話要加上去嗎?」小鵑認真的問道。

「別鬧。」虞妍笑道。「你吩咐小雨,若是吳公子來,便帶他到湖邊來。」

「是,小姐,」小鵑一溜煙地听了出去。

虞妍走出臥房,似乎她招親的對象都有些華而不實,這下可麻煩了,她到底該選擇誰呢?她需要一些意見,可是能給她建議的管家善伯又到鄉下收回租去了,要十天半個月才回來;或許她該去問旺伯,雖然他貪睡,一副不問世事模樣,但有卻說出些有哲理的話。

她繞過中庭,往後院走去,當她來到後門附近時,卻沒看見旺伯在掃地,她四處望了一眼,除了听見柴房那兒傳來劈柴的聲音外,再無其他。

她循聲往前,穿過小徑,便瞧見聶剛在劈柴,這時他也因為听見志響而抬頭,他原本想褪去上衣的念頭立刻打消,他不懂她怎麼會在這里?

「聶剛,你瞧見旺伯了嗎?」虞妍問道,他汗水淋灕的模樣像是在太陽底下工作了一整天,而現在也不過晌午罷了。

「他和戴安出去了。」

「出去?去哪?旺伯很少出門的。」虞妍詫異道。旺伯行動緩慢,光走出門口就得耗去不少時間。

「他去買酒,戴安怕他在半路迷路或睡著,所以陪他出去。」聶剛放下斧頭,抹去額上的汗。

「府里有酒。」

「他說外面的酒比較香。」聶剛聳聳肩。

「這是心理作用嗎?’虞妍不解,她從不知道旺伯會跑出去買酒。

「不是心理作用,府里的酒的確是很難喝。」聶剛率直的道。昨天他才喝了一口,就差點吐出來,而戴安美其名是擔心旺伯走失,其實是想多買幾壇回來。

「是嗎?」虞妍蹙眉。「可是應該不會難喝才對。」

「很難喝。」

她瞪他一眼。「我又沒問你。」

他聳聳肩,不知道她在氣什麼,她看起來一副受辱的樣子,他拿起斧頭,將一塊木柴劈成兩半。

「真的很難喝嗎?」她問。

他沒回答。

「我在問你話,聶剛。」

他瞥她一眼。「開水都比那好喝。」

「可是以前阿爹都喝得很高興。」虞妍不解。「那酒是母親釀的。」

「你母親?」他怪異地問,他沒听過有錢人還自己釀酒。

「母親是個博學多聞之人,她喜歡嘗試新東西。」虞妍見他額際又淌下汗水,于是說︰「你不熱嗎?」

他覺得她腦筋有問題。「我在流汗。」他不相信她沒瞧見。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你為什麼不把上衣月兌掉?你的衣服濕透了。」

他訝異地揚眉,他只不過在獄中待五年,社會風氣便如此開放了嗎?她竟叫他月兌衣服。

「你不怕中暑嗎?」她納悶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在中午砍柴,早上或下午還涼快些,這說過我是個寬大的主人,你不用如此虐待自己。」

他沒有答話,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真的覺得她是個奇怪的女人。

「你會劃船嗎?」她轉個話題,見他點頭後,他接著道︰「把斧頭放下,跟我來。」

他揚眉,但沒追問,反正是雇主,她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虞妍往前邁去。「別跟在我後面,我有話問你,所以走到我旁邊來。」

他跨步向前,卻差點將她擠出小徑,虞妍直覺讓出空間,卻踏到小石子而踉蹌一下,聶剛抓住她的手臂。

她吁一口氣。「老天!我第一次因為和人並肩走而差點摔跤。」

他揚起嘴角,眸子帶著笑意,放開她縴細的手臂。

她抑頭看他一眼。「你真的太魁梧了,你在牢中一定沒人敢欺負你,雖然我已算高挑,但和你比起來還是矮了一截,你喜歡高的女人,還是嬌小的女人?」

他揚眉。「這就是你要問我的問題?」

她頷首︰「我問這個是有原因的,娘曾告訴我‘天下烏鴉一般黑’。」

他听得一頭霧水。「女人和烏鴉有什麼關系?」

她蹙眉。「你怎麼會這麼想?烏鴉指的是男人,不是女人,這不是很顯而易見嗎?」

他拒絕回答,因為只有天曉得她在說什麼。

「天下的男人雖有千萬種,但其實他們的基本心態都是一樣的,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們看到獵物就會勇往直前,想將它佔為已有,你小狽見到骨頭一般。」她解釋給他听。

「男人是烏鴉又是狗?」他皺眉。

「這沒有貶損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論事。」她走上曲廊。「雖然我對男人有概括的認識,但我需要有人給我更客觀的意見,而你是個直率的人,不會加油添醋,只道出事實,你覺得潘公子這個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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