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公子,別再說了,我自有主張。」虞妍皺下眉頭。「別忘了,一切起因于你的無禮。」
一提到此,吳連富便無話可說,只能應聲道︰「是,是。」
虞妍瞄了聶剛一眼,只見他面無表情地劃著船。此時,吳連富打了個噴嚏,雖是盛夏,但掉到湖里也讓人吃不消。
「公子還是到艙內休憩,小心著了風寒。」虞妍叮嚀。「等會兒我叫廚娘熬碗姜湯。」
「不用了,我身子壯得很。」吳連富拍拍胸脯。
「而且這烈日當頭,哪有啥涼意?」
虞妍也不勉強他,娘說得對,男人都好面子,但在她看來只覺好笑又愚蠢。
她望著四周的水泊,荷花一旁靜靜盛開,清風拂來,夾帶著一股淡雅的香氣,原本想賞花的心情卻已被破壞殆盡,如果每個男人都像吳連富這般餓虎撲羊的模樣,她恐怕只能用「失望」來形容她對男人的感覺。
「小姐……」
虞妍望向岸邊,小鵑揮舞著雙臂,站在她旁邊的是已回府的戴安,他好象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船才剛停泊,小鵑已喳呼道︰「小姐,你怎麼丟下我一個人自己游湖去了?」
虞妍假裝沒注意到吳連富伸出的手,自行下了船,吳連富踫了個釘字,但也不以為意地跟在她身後踏上草地。
「你方才跑去哪了?」虞妍問道。
「我剛擺好甜湯,吳公子就來了,所以奴婢便去找小姐……咦!吳公子怎麼濕透了?」小鵑一臉詫異。
吳連富干笑兩聲,不知該如何回答。
虞妍對小鵑道︰「別問這麼多,去吩咐廚娘煮碗姜湯。」
「不用了。」吳連富連忙道。「我回家換件衣裳就行了,我下午還有事,明天再來拜訪小姐。」
虞妍也不勉強他,只道︰「明天我要到廟里上香,吳公子還是改天再來。」虞妍又轉身吩咐。「小鵑,送吳公子。」
「可是……」她才說了兩個字,便立刻改口道︰「是,小姐。」小姐看起來有些不高興,她最好還是乖乖听話。「公子,請。」
「告辭。」吳連富對虞妍拱手作揖,而後瞪了一旁的聶剛一眼,這欺人太甚的狗奴才,總有一天他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待兩人走後,虞妍轉向戴安。「你來這兒做什麼?」
「是小鵑硬拉我來的,她說我私自出府買酒要定我的罪。」他氣憤地叫嚷。剛才他和旺伯買完酒回府,就見那凶女人在柴房東張西望,他還沒問她鬼鬼祟祟干嘛,她就反咬他一口。
「所以她就拉你來找我?」虞妍笑問,他們兩人就愛斗嘴,像是犯沖似的。
「小姐,你評評理,我陪旺伯出門是怕他走失,買酒也不是我的主意,她干嘛找碴?」戴安仍難掩不平,那女人根本是存心找麻煩。
「這件事聶剛同我說過了。」虞妍示意站在身後的聶剛上前。「我有事和你談,跟我到書房去。」
「什麼事?」發問的是戴安,大哥該不會闖了什麼禍吧!
「關于僕人應有態度。」虞妍正經地回答。
戴安笑出聲,但在瞧見虞妍一臉認真的模樣後,立刻收斂笑容。
「這有什麼好笑的?」虞妍皺眉。
「沒有,小的失禮了。」戴安說道,只是要大哥乖乖服從听話恐怕不太容易,在獄中五年也不見他听過誰的話。
「等會兒小鵑回來,告訴她把船艙里打翻的碗收拾干淨,還有,要她在冊子上寫‘性好漁色「四個字。」虞妍交代了幾句。
「啊?什麼‘性好漁色’?」戴安不解地看向聶剛,只見他露出笑意,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這麼說,小鵑就明白了。」虞妍說完話,便往前走去,聶剛跟在她身後,留下戴安一人在湖邊。
他仍在思索‘性好漁色’指的是誰?大哥?有可能,畢竟大哥在獄中待了五年,母豬都可能賽過貂嬋,更何況在眼前的是美若天仙的小姐,大哥可能在沖動之下做了什麼冒犯的事,所以小姐才要告誡他何謂「僕人應有的態度」,但是……總覺得不對勁,大哥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啊!
他搖搖頭,隨即恍然大悟,小姐一定是指那個吳公子。
「癩蛤蟆想務必天鵝肉。」他忍不住啐了一句。
下次若真讓他瞧見他對小姐不規矩,他一定踹他變太監。
虞妍一回到書房,便先喝口水,天氣實在太熱了。
「你也喝一杯吧!」她見他汗水淋灕。
他挑高眉毛,原本想說不用了,但最後還是決定順從她的話,他一口喝盡杯中的水。
「你覺得吳公子怎麼樣?」虞妍仰頭問道。
「人渣。」
她微笑道︰「我不是要你說他的缺點,我是要你說他的優點。」
「沒有。」
她巧笑出聲。「你這樣讓我很難對你生氣,可是你真的讓我生氣。」
他揚眉,不懂她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對吳公子的所作所為很氣憤,我也能理解,但是你一再質疑我的命令,讓我很生氣,我要你保證以後不能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
「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她瞪他。「你口頭上這麼說,但我的行為卻老是背道而馳,我明白你一片忠心,但若不是我及時拋下船槳,現下湖底就多了一具死尸。」
「他死有余辜。」聶剛冷聲道。
虞妍深吸口氣,她從沒踫過像他這麼難纏的人,簡直是對牛彈琴,有理說不清。
「殺人是犯法的,難道你想再進一次大牢嗎?」她慍怒道。「我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當她吼完這些話時,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你把我最壞的一面又引出來了。」她瞪他一眼。
「什麼?」他皺眉。她說話老是不著邊際,根本不知道她在講什麼。
他實在不知道她到底在干嘛,但隨即聳肩,算了,反正不關他的事。他拿起盆栽擺在桌上,瞧見她正在畫花卉。
虞妍小心翼翼地畫了朵花,听見他說道︰「如果沒別的事——」
「我話還沒講完。」她抬頭打听他的話。
「你在忙。一他見她又畫了一朵花。
「我沒有在忙,我是在修心養性。」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毛筆,覺得心情平靜不少。「你會畫畫嗎?」
「不會。」
「難怪你的脾氣這麼差,以後你每天都得用一個時辰畫畫。」她指示道。
他錯愕地瞪著她,她真的是瘋了。
「從明天開始,午後來書房,我教你畫畫。」
半晌,他才吐出一句︰「為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你的脾氣太壞,而且中午劈柴只會讓你更暴躁。」她再次拿起筆,又畫了一朵花。
她真的是他見過最奇怪的女人。「我是長工,長工的工作不包括繪畫。」
「我是主人,我說了就算,而且它真的有用,雖然我只畫了一個月,但是效果顯著,你別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吳公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會畫畫,所以侵犯你?」他推測,但發覺自己語無倫次,而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她瞪他。「我的意思是我差點打了他,但我沒有,這表示我的耐心比一個月前好多了。」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本來就該揍他。」他交叉雙臂于胸前,一副不耐煩的表情,這亂七八糟的對話讓他火大,他甚至懷疑他們兩人說的是不同的語言。
「一個月前我真的打了一個人,但是我真的不該這麼做,畢竟母親已告訴過我男人的種種德行,我不應該讓怒火控制了我,那真的是一件蠢事——」
「你為什麼打人?」他截斷她的話,由他發問或許他會听得懂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