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刀客 第12頁

她淚眼蒙蒙地望向窗外的那株山櫻,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騙人……騙人……都是騙人的……」她不甘心地哭泣著。

「爺爺騙我、爹爹騙我、哥哥騙我、聶飛騙我,就連山櫻都來騙我,害我空歡喜一場……過分……實在太過分了……」

她將臉埋進曲起的雙膝之間,絕望地低聲啜泣……

***

聶飛躺在高高的樹干上乘涼。

有好幾天都沒看到袁敏依了,讓他覺得有些怪怪的。

「怎麼回事?我都故意留下線索讓她追來了,甚至還在這里等了六,七天,怎麼還不見依依追來呢?」

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那丫頭該不會像上次一樣,又給她七葷八素的一連睡上好幾天的覺,才打算醒過來吧?」

想了一想,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起六年前,他負責看顧她時,她幾乎是隨時隨地在睡覺,醒的時間並不怎麼多……

突地,他微微地打了一個顫。

「那樣的睡眠方式,應該不是正常的狀態吧?」他用力地思索著。

想來想去,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忽然間,一聲令他毛發豎起來的破空聲朝他而來。

他飛快地從樹干上翻身而下,循聲用指尖拈住了疾射而來的銀針。

一看到銀針,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翻身落地之後,果然看到袁敏依就站在樹下,冷冷地看著他。

「我還在想,你是不是想開了,不打算要追著我娶你了咧!」

他笑得很開懷,對她開玩笑地說著。

袁敏依靜靜地瞅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她的眼神有種他說不上來的奇異情緒,像是埋怨、像是傷心,還有一抹似曾相識的氣息……

為什麼她身上又再度出現絕望的氣息?

「干麼一直看著我?」

「我已經過了十七歲生辰,山櫻也開花了,你為什麼還不肯娶我?」

她的追問不帶火氣,卻蔓延著一種無止境的哀傷。

「我說過了,我過慣了一個人的日子,不適合成家啊!」

他照慣例,給了公式化的回答。

「……實事上,是我不應該太過期待對于未來的承諾,是嗎?」她淡淡地自嘲了一句。

正擺出落跑姿勢的聶飛,听了她近乎自言自語的話語後,明顯愣了一下。

「依依……你怎麼了?」他有些不安地問她。

她將眼眸中快要掉出來的淚水逼了回去,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他。

「聶飛,我這是最後一次問你,你真的不願意實現承諾娶我嗎?就算山櫻奇跡似地開花了,也堅決不娶我,是嗎?」

「……嗯。」聶飛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心驚于她語氣中令人不安的決絕,他第一次回答得這麼遲疑。

袁敏依閉了閉眼。

當她再度睜眼望著他時,眼中澄澈見底,不再懷有一絲情緒。

「我明白了。從今以後,六年前的約定,就當作不存在吧。」

聶飛愣愣地看著她。

他覺得她好像變了一個人,整個人空空渺渺的,好像隨時會消失不見一樣。

他覺得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給捏得緊緊的,只要再緊一些,他的心就要爆開了一樣。

「為什麼?」

頭一次,他問她為什麼不追了,而不是問她為什麼不放棄?

「不為什麼,只是突然明白,我這六年來所做的一切,其實毫無意義。」

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毫無意義?」

「是啊,我們六年前的約定毫無意義,就連我能多活這六年,也一樣是毫無意義的事。」

她對他淡然一笑,轉身就要離開。

他想也不想,伸手出去將她拉住。

「依依,把話說清楚,你到底在說什麼?」他追問。

「很清楚啊,就是六年前的約定不算數,我也不再跟你計較了。」

她撥開他的手,慢慢回頭離開。

「你要去哪里?」

「回袁府去。」她輕聲說道。

他一直看著她的背影。

這不是她的什麼「欲搞故縱」的詭計吧?

他懷疑地轉過身去,走了兩步後,又倏地回頭瞧她有沒有偷偷看他?

再走了兩步,又回頭。

他這才發現,她走得好決然,一次也沒有回頭。

「依依這丫頭是怎麼了?」

他想了好久,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至少他從今以後可以高枕無憂,再也不必擔心她天天纏著他,四處宣告說她是他的未婚妻,並且要他信守承諾娶她了。

「嘿嘿……自由嘍……」

聶飛攤攤手,轉過身,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後,縱身一躍,幾個彈身,消失在樹林里……

***

聶飛沒有想到,他的快活,並沒有持續太久。

沒有袁敏依隨時隨地出現在他身後,他竟然會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

走在路上,他有事沒事,就會疑神疑鬼地回過頭去,瞧瞧袁敏依是否跟在他身後?

這種感覺讓他抓狂不已,不管做什麼事,都心神不寧的。

有時候上酒樓大吃一頓,還會不小心地為她多點幾道素菜上桌。

最後,他心煩意亂地決定去「關家堡」作客散心。

到了「關家堡」,新任不到半年的關夫人凌雁霜才一見到他,竟然傷心地哭了出來。

「呃……霜霜,你不會想念我到這種地步吧?這樣的話,師兄可是會對我吃醋的喔!」聶飛調侃道。

「沒有啦……我就是想哭嘛……」霜霜一邊哭、一邊說。

他一頭霧水地望了望關天逸。

必天逸沒有說話,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撫著霜霜曾因要在腦部施針而全部剃光、現在已經留到過肩的秀發。

「喂,師兄,你們兩個看到我,怎麼都露出這種喪家之犬的表情?」聶飛非常無奈地看著他們。

哭得正傷心的霜霜,沒有心情搭理他,抽抽噎噎地跟她的夫君說道︰「天逸哥哥……我要進去了……」

「進去吧,別再哭了。」關天逸叮囑道。

霜霜點點頭,帶著滿臉的淚,回房休息去了。

「好了,娘兒們都不在了,可以跟我說了吧?‘關家堡’發生什麼事了嗎?」

「‘關家堡’平靜無事。」

「那能不能不要再打啞謎,直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可以嗎?」聶飛不耐煩地問道。

「師弟,你好像顯得很煩躁。」關天逸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謝謝你的提醒。我現在很餓!」聶飛沒好氣地答。

必天逸瞧了他好半晌後,才慢慢地開口。

「你沒有听到袁府的任何消息嗎?」

「什麼樣的消息?難不成是袁敏依找到了門當戶對的對象,願意跟她成親拜堂了?」

「你真的都沒听到任何的消息?」關天逸再次追問。

「她真的要成親啦?那我祝福她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他語氣尖酸地回答關天逸。

必天逸听了後,臉色一沉,不再說話。

餅了好一會兒,聶飛才抓抓頭,施施然地道歉。

「不好意思,最近我真的是心浮氣躁,尤其是听到‘袁’這個字……整個情緒都會莫名其妙地不受控制。」

必天逸看了看他後,嘆了一口氣。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我求你告訴我,可以嗎?」

他托著下巴,按捺情緒地說道。

「听說袁敏依她……舊疾發作,可能時日無多了。」關天逸語氣沉重地說道。

聶飛渾身一霞。

餅了一會兒,他才跳了起來,激動地抓住必天逸的衣襟大叫。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啊?這一定是誤傳吧!」

他激動得渾身發抖。

袁敏依那丫頭,就算是懨懨一息,也是六年前的事了!

現在的她又健康、又有生氣,根本和六年前的她完全不一樣啊!

「我听到這個消息之後,曾經陪霜霜到袁府走了一趟。這件消息,是袁老太爺親口說的。」關天逸冷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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