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真的!他剛剛還在這兒的,但在你們進門的一瞬間,就從這里跑到那里去了啦!」易均均激動地對易父比手畫腳,但配合著一張小花臉,不僅怒意不足,反倒顯得十分俏皮可愛。
老夫人靜默地在氣定神閑的新夫子,和氣急敗壞的易均均兩人之間來回看了看,然後忽然笑了出來。
「娘?您笑什麼?」易父疑惑地看著老夫人,問出眾人心里的疑惑。
「我……相信三丫頭的話。」老夫人開口說道。
「女乃女乃?!」易均均驚喜地坐直身子,接著得意洋洋地瞥向新夫子,相信他馬上就要被女乃女乃趕出易府了!
沒想到,她才高興了一下子,就見女乃女乃竟然走向鳳先生,眼中閃著欽佩的光芒,還緊緊握住他的手。
「鳳先生,我本來還對你的能力半信半疑,現在對你再沒有懷疑了!沒想到你竟然能制住咱們三丫頭,我就將她交給你了,希望在夫子的教下,能讓均均改頭換面啊!」
「我會盡力的。」何鳳棲也用最誠懇的表情看著老夫人。
易均均先是愣住,接著忍不住哇哇大叫。「女乃女乃!他一進門就睡覺,明明就是個極不稱職的懶夫子,您怎麼這麼放心他啊?」
「安靜!均均,以後要絕對听從夫子的教導,別再搗蛋調皮了,听見了沒?」易老夫人板起臉來斥道。
均均委屈地閉上嘴,不甘心地用白眼努力地瞪著何鳳棲。
我瞪、我瞪、我瞪瞪瞪!最好在他身上瞪穿一個窟窿!均均咬牙切齒地幻想著。
「既然沒事,那大家就別待在這兒熱和了。夏兒,帶三小姐回房去打理干淨後,再回來上課!」
「是。」夏兒從門口鑽進來,看到均均的臉後,很辛苦地憋著笑。
易均均不情不願地起身,跟著夏兒回房。
回房後,夏兒趕忙端來一盆水,幫易均均淨臉。
「可惡、可惡、可惡!他下次就不要真的睡死,不然我一定要在他臉上畫個讓他斯文掃地的果女圖!」
易均均一邊洗臉、一邊怒道。
夏兒則是一邊擰巾子、一邊偷笑。
「笑什麼?」均均不高興地瞅向她。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新來的夫子挺厲害的。」
「厲害什麼?還不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家伙!偏偏女乃女乃和爹爹竟然認人不清,真是氣死我了!」
「小姐別氣了,說不定這個鳳夫子真有什麼過人之處啊!」
「他一身的邪門功夫,鐵定不是什麼善類!」易均均說道。
「好了、好了,小姐,咱們回書房吧!」
「你先去吧,我隨後就到。」易均均眨了眨亮幽幽的大眼楮。
「小姐,別想落跑,老夫人等著你過去,她剛才就囑我盯你緊一些呢!」夏兒一眼就看穿她的企圖。
易均均哼了哼,不甘不願地在夏兒的監視下,返回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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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均均坐在書桌前,眼楮一邊偷瞄後方,一面心不在焉地念著《詩經》。
突然,一顆不知道什麼的東西敲到她的頭。
「唉呀!」她抱住頭,嚇了一跳。
「專心點,沒背完半本,今天不準休息。」
「一天就要我背下半本?有本事你先來背出全本給我看啊!」
「如果我能背完,你願意也背全本嗎?」他睜開眼,唇邊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懶懶笑痕。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前辛苦背書,他卻舒舒服服地躺在她的軟榻上睡大覺,她怎麼看,心里都不平衡。
「你是夫子,要當榜樣給學生看,證明你的肚子里是有墨水的啊!為師不尊,教學生如何心服口服?」她有意無意地諷道。
何鳳棲瞅了她一眼。
原本她以為他會裝作沒听到,繼續睡他的大覺,沒想到他竟然動了動,懶懶地從軟榻上起身,走向她身邊,要她起身讓開。
她抬頭看看他,默默地讓出位子,站在一旁。
他慢條斯理地磨墨,神情充滿自信,她不禁暗暗冷哼。這本《詩經》極為拗口難懂,字字句句艱深冷僻,她壓根兒不信他能背出全本。
磨好墨,他攤開一張紙,執起筆來開始落筆揮灑。
她捧著書,站在一旁直盯著字,一臉等著他出糗的模樣。
原本期盼他寫錯幾個字,最好是能默錯一個段落,好讓她能狠狠地嘲笑他,誰知道他下筆有如行雲流水,沒有一次遲滯,完全沒有錯落,落筆雖然迅速,但字字靈秀乃勁,絲毫不見苟且,簡直讓她大開眼界,看傻了眼。
「等一下、等一下!」她突然大喊出聲。
何鳳棲終于停下筆,笑咪咪地看著她。
「你……這本不算,說不定你是對這本書最熟,才會用這本教我。我不考這本了,我要用……抽背的!」
「抽背?」他懶懶挑眉。
「怕啦?說不定你就只拿著這一本書充當假夫子,行騙天下,考你其他的書,你就露餡了,對不對?」她故意抬起小下巴,用話激他。
他听了沒有惱怒,只是一臉好笑。
「你不相信我只是個夫子?」他搖扇輕聲問道。
「哼,瞧你一身邪門和懶氣,根本就不像夫子該有的模樣。如果你說你是那個「煙波閣」的殺人頭頭何鳳棲,我還比較相信……咦?說來真巧,你叫鳳七,名字眼那個‘煙波閣’閣主的名字還挺像的呢!」
她沒發覺到他眼中閃過奇異的神采,渾然不知自己誤打誤撞,竟然說中了他的身分。
何鳳棲若有所思地瞧著她。
「看我干麼?」她也回瞪他。
「你見過‘煙波閣’閣主?」他輕問。
「怎麼可能?我是在‘悅來樓’听說書的講的啦!」她像看白痴一樣地瞅他一眼。
「喔。」他淡淡地應了一聲。
「說書的形容那個‘煙波閣’閣主容貌俊美陰邪,來無影、去無蹤,擁有迷惑他人心志的邪門功夫,有人說他已經迷去了皇帝和不少大臣的神志,預計要圖謀皇位,否則的話,他殺了王爺之子,皇家怎麼完全沒有追究?」均均壓低音量,像在分享一則不得了的八卦似的。何鳳棲垂眼听著,指尖在桌上輕輕敲了敲,臉上露出一抹好笑的表情。
「喂,你在想什麼?」她伸指戳戳他。
他的表情好怪,好像听到什麼啼笑皆非的笑話一樣。
「你想考我哪一本?」他若無其事地開口問道,拉回到原來的話題上。
「你真敢接受挑戰?」她的神情興奮起來。
她就不相信他能背盡所有的書!不等他反悔,馬上轉身從書架上隨意抽出一本書來。
「從頭開始寫出來嗎?」他閑閑地問道,提起筆、拉好紙,就要開始默寫。
「等等!我要從中間抽考,我念出—句,你馬上把下面的全都默出來,如果默不出來的話,沒關系,我還是會認你為夫子,只不過你得把這本默完才可以休息,如何?」她將他剛才的話,奉還給他,還刻意扮出寬大為懷的表情。
「開始吧。」他淡淡說道,仿佛她開的條件不值得顧慮。
「臭屁家伙,等會兒有你好看的!」均均低哼一聲。
「我開始念了喔——」
她才念出了幾個字,他就毫不猶豫地提筆接了下去。寫了一大段後,她又馬上叫停,轉身又換一本。換了一本,隨意翻了一頁,才念了幾個字,他又飛快地接寫下去。
如此反反復覆,不死心地一連抽考好幾本後,她徹徹底底地甘拜下風。
「你簡直……不是人啊……」她瞪著桌上好幾大張被他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喃喃說道。
她身邊的人,不管是兄弟或是父母長輩,最不缺的就是飽覽群書的書呆子,但她從來沒遇過任何一個像他如此變態的人,害她忍不住懷疑他是否偷練分身術,站了一個分身在她身後偷瞄她手上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