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少說!將‘煙波閣’給我!」青年執意地說道。
「我剛才就已經同意了啊!」何鳳棲攤了攤手。
青年先是面露喜色,但一看到何鳳棲輕松自若的神情,不禁又戒備了起來。
「我不信你!你先廢了你自己,再將‘煙波閣’讓給我,我再告訴你禁制的暗語。」
「唔唔——」易均均听到青年的話之後,感到驚恐萬分,直覺地就對著何鳳棲猛搖頭,眼中浮出近似哀求的神情。
何鳳棲看著她,溫柔地笑了起來。「可愛的均均,雖然你受困于錯亂的記憶,卻還是忍不住擔心我嗎?怎麼辦?我已經無法沒有你了,你趕快清醒過來,記起我們彼此相愛的事吧。」
均均忍不住急得猛跺腳,用眼神罵他有毛病。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對她……調情嗎?
跺腳跺到一半,她口中的布竟然掉了出來。
「咳咳咳……呸呸……咳咳咳……」嘴巴一得到自由,她馬上開罵。「你……你這個怪人!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不正經!雖然我跟你有血海深仇……呃,可是剛剛听起來又好像不是……不管啦,總之你不能傷害自己,听到沒有?」
「嗦!」青年反手就打了她一巴掌,將她打得跌到地上。
「啊——」被打了一巴掌的均均,臉頰頓時一片火辣辣,暈頭轉向地坐在地上。
還沒反應過來,就听到另一聲慘叫揚起。
一抬頭,就看見那青年滿臉痛苦,脖子被何鳳棲緊緊勒住。
再往下一看,他打她的那只手上,則血淋淋地插著他剛才拿在手中威脅她的刀子。
見到血,易均均差點尖叫出聲,作嘔感迅速涌上喉頭。
「均均,抱歉,忍不住刺了他的手。我本來其實是想砍了他這只手的,怕你受不住,所以才打消了念頭。我可不想再施禁制之術,讓你忘記我殺人的畫面。」何鳳棲對均均道歉。
「你……你……」均均驚駭莫名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何鳳棲轉頭對青年說︰「要不是均均怕血,我不會只在你手上插一把刀,我會將你直接砍成兩半,永絕後患。想要掌管‘煙波閣’,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心狠手辣,你不夠狠,所以,很抱歉,你不能勝任閣主之位。」
「早知道,我剛才就直接殺了你心愛的女子!」
「來不及嘍!」何鳳棲聳聳肩。「對了,你想學師父的最後一手嗎?其實,最後一手並不是什麼秘傳之術,而是禁制之術的最後破解方法。除掉禁制的方法,並非完全無法可解,還有最後一招,便是以性命相賭。」
「以性命做賭注?什麼意思?」青年一愣。
「你如果誠心誠意地來問我,我會毫不保留地將師父所謂的最後一手全告訴你,可惜你用錯方法了。現在,我們師兄弟就一起來實地練一回師父那最後一手,怎麼樣?」何鳳棲笑意陰冷地拉著他走向樓船邊緣。
「你要做什麼?」青年被他的笑給涼透了骨髓。
「樓船下面是‘皇恩湖’,你知道這湖的奇妙之處嗎?湖上沒有水上人家,不是因這湖名叫‘皇恩’,而是因為他們太了解水性,知道這湖底長滿水草,只要一沉入水中,便會被水草纏入湖底,連尸體都撈不上來。」何鳳棲望向均均,解釋得十分清楚,仿佛是在說給均均听的。
生長在城里,易均均當然知道這座馳名的「皇恩湖」。
「鳳……鳳七……」她不知不覺地喊出他以前假扮夫子時的化名,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怎麼樣?敢陪我一起試試嗎?我們師兄弟以命相賭,看看是你下的禁制之術無可破解,還是我的命能破解你施下的禁制?」
「你……你瘋了!」青年驚恐地叫道。
「想出來混江湖,就要有絕命的準備,難道沒人告訴你嗎?」何鳳棲笑道,拖著他又靠向船緣一步。
「鳳七……不要啊……」均均整個腦子完全空白,什麼血海深仇,都不再真實,只能確確實實地從他身上感受到強烈的自絕念頭。
他……他太瘋狂了……
他的意思是……是想拉著他師弟一塊兒跳湖自盡,用性命來賭什麼鬼禁制之術能不能破解嗎?
如果他死了……她、她怎麼辦……
「……不要啊……拜托……」她掙扎著,不停地流淚,狂亂地搖頭。
她想要過去拉住他,但她的手腳都被綁住了,無法奔到他身邊去。
「我的好均均,要記得想起我,否則我會很寂寞的。」何鳳棲對她揚起一抹遺憾又溫柔的微笑。
「別……別這樣……我可以不恨你……但是你不要……我只剩你了……」她盲目地說著自己也不甚明白的話,奮力地在地上掙扎,只想要更靠近他。
她的心頭像是破了一個大洞,什麼都無法再思考,只知道,她不能失去他……
何鳳棲笑得更溫存了。
「好均均,別讓我失望。」
接著,他拉著驚恐嚎叫的師弟,向後墜入「皇恩湖」中!
親眼看著何鳳棲消失在她眼前,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猛然炸開,神智瞬間進散,再也無法思考,也沒了任何感覺。
眼前一黑,易均均墜入濃稠厚重的絕望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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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易均均混亂的記憶全部歸位,想起了何鳳棲假扮夫子,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包括何鳳棲在她面前殺了四個欺負她的混混、包括花雨樓的那一夜、包括在何鳳棲阻擋前,推開大門,見到家人慘死一地……
還有……
他從她眼前跳下「皇恩湖」……
從她醒來後,便失神落魄地睜著眼,沒有說過一句話,不管誰跟她說話,她都沒有回應,只有眼淚一直沒停過。
「均均小姐,別再哭了,跟我說話。你現在記得什麼嗎?」別緹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問道。
她很有耐心,已經重復地問了許多次,可是均均誰也不理,教人完全不知道她的記憶究竟回復了多少?
「均均小姐,你听得到我說話嗎?」別緹又問了一次,仍然得到同樣的沉默與眼淚。
「怎麼辦?」她回頭詢問丈夫雁鳴飛。
「她不能再一直哭下去了。」雁鳴飛抓抓頭,已經無計可施。
「我看我們還是先出去,讓均均小姐靜一靜吧。」
均均沒有動,失神地听著他們兩人離開房間的腳步聲。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忘記全部的記憶,當一個無知無覺的痴兒……
幽幽地閉上眼,眼淚仍然從眼角不停流出。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有人進門來,走到床沿邊坐下來。
那人一動也沒動,似乎在看著她。
她沒有費力張開眼,只想就這樣睡過去,最好能直接睡落黃泉底下,和她的家人及何鳳棲相聚……
突然,她听到耳邊響起一聲嘆息,緊接著,一雙熟悉的長臂將她從床上攬起,擁進充滿熟悉氣味的胸膛里。
她不是……在作夢吧?
還是……他從黃泉回來看她了?
她的眼淚流得更凶了,不敢張開眼,深怕眼楮一張開,這個熟悉的懷抱就會消失不見了。
「還沒醒過來嗎?傻均均。」一道溫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接著,有什麼涼涼軟軟的觸戚來回刷過她的唇瓣。
她震驚地張開眼,一張俊美的臉瞬間映入眼中。
「鳳棲……」
「你醒來了?記得我了嗎?記得所有事了嗎?」
「你……你還在……」
「我在呀。」他的嗓音,安撫了她所有的傷痛。
她說不出話來,更多的淚水急涌而出。
「別再哭了,你已經哭太久了,很傷身的。先告訴我,你現在記得了什麼?」他輕輕擦拭她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