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別紊乖乖點頭。
「可惡!若不是二爺不解風情,沒血沒淚的,紊兒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別緹氣得跺腳,又逼出好幾滴淚來。
「別說了,一切是我自找的。」別紊垂下頭去。
「你……你怎麼那麼死心眼呢!」別緹更氣她的頑固,直到現在,還不對二爺有怨。
「我也不知道……早在十年前,我就認定我的生命是屬于二爺的了,可以為二爺生、為二爺死。這次,多虧閣主給了我向二爺表白的太好機會,否則,我恐怕會一輩子都不敢開口呢!只是……被二爺拒絕了,感覺很丟臉。」別紊吐吐舌,嘿嘿一笑,下一瞬,眼眶泛紅,差點又掉淚。
「我看何止十年前,你早在上輩子就已經欠了他的吧?」別緹嘆了一口氣,勸說不動,她也只能這樣解釋別紊的固執了。
「情讓人苦,由不得人……紊兒,我也只能對你說保重了。」別芝搖搖頭,只能拉住她的手,給予最大的祝福。
別紊忍著淚意,和前來送行的姐妹及雁鳴飛道別後,拎著小包包,轉身走進竹林里。
此去前行,她必須穿越竹林下山,再越過一座山頭,才能到達市鎮,因此她的腳程若是太慢,恐怕就要露宿荒野了。
一路怯怯地行走著,踩在林間小徑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竹枝咿咿呀呀地搖晃著。
別紊將布包擁在胸前,緊張兮兮地向四處張望,一顆心怦怦亂跳,幾乎快要跳出喉頭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能勇敢地離開「煙波閣」,但直到這個時候,感受越來越真實,她的心頭才逐漸慌亂、害怕了起來。
從她十歲開始,「煙波閣」就是她唯一的家。
近十年來,她從來沒離家太遠過。
就算隨閣主出遠門,也是一路跟著主子吃香喝辣,她和姐妹們除了張羅閣主的起居之外,根本不必煩惱任何事。
出了林子之後,要往哪兒走,她完全沒主張。
「船到橋頭自然直,先出了竹林再說吧……」她喃喃自語著,不禁加快腳步,想要趕緊離開這片到處都發出怪聲的可怕竹林。
走了半天光景,才剛氣喘吁吁地出了竹林,別紊便發覺竹林外有陌生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四個身著勁裝、腰佩刀劍的男子聚在一起聊天,一見到她,便停下交談,緊緊打量她後,彼此互望了一下。
別紊不知所措地僵立在原地。
他們幾個人打量她的眼神好可怕,好像在評估,又好像想掠奪什麼。
咬咬唇,她對他們點點頭,打算從他們旁邊遠遠地繞過去。
忽然問,其中一名最年長的男子開口問道;「請問,是別紊姑娘嗎?」
「我……」她倏地被嚇到了。
不是吧?她平常深居在「煙波閣」里,只是個平凡的小女婢罷了,應該沒那麼出名,隨便走在外面,就有人認出她是誰吧?
「去年咱們師父在正廳接待‘煙波閣’閣主的時候,我曾遠遠地在外頭瞧過‘煙波閣’的三大美婢,應該是她沒錯。」眼角有刀痕、看起來有點凶惡的人看了她半晌後說道。
「三大美婢果然名不虛傳,近看之下,實在是嬌艷不可方物,令人心動啊!」方臉男子揉著下巴,對她上下估量著。
「請問……大俠的門派是?」別紊努力忽略令她不快的視線,一面暗自觀察四周,思考著如何月兌身。
她感覺得出,這四個人來者不善。
「東山‘燕城派’。」四人很大方地對她抱拳行禮,報出來歷。
東山「燕城派」……
她想起來了,去年「燕城派」掌門交接,新任掌門怕師兄弟不服,會內哄惡斗,于是重金聘請「煙波閣」當保鏢。
那時閣主剛好閑著發慌,因此興沖沖地帶著她們三姐妹親自觀禮兼坐鎮,嚇壞了「燕城派」上上下下,連新任掌門都愣了好久。
「各位大俠,別紊只是‘煙波閣’里的小婢女,若想求事,恐怕找錯人了。」她小心翼翼地回道。
雖然他們的行為似乎像是名門正派,但他們剛才的眼神讓她害怕,因此她充滿戒心,站得遠遠的。
「听說‘煙波閣’閣主正在為他最疼愛的三大美婢選夫,若能娶得三大美婢的其中一人,便等同于‘煙波閣’之婿,不但終生可受‘煙波閣’勢力的保護,還有機會接任下任閣主。」
「啊?!」別紊听得傻眼。
「我們師兄弟四人自認風範、武學皆在人上,因此想前來探一探。咱們師兄弟是否有人有機會得到姑娘青睞,與姑娘結為連理呢?」最年輕的一個人對她又抱一次拳,頗有獻殷勤的味道。
「什麼?」別紊愣愣地听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原來她房門外之所以忽然涌進一大堆多到會砸死人的禮物,是這樣來的呀?
「大俠,你們誤會了,這些都是不實的謠傳。別紊只是一名無足輕重的小小婢女罷了,因此小婢的夫君不可能會跟閣主之位有什麼關系的,各位大俠實在是太看得起小婢的身價了。」別紊忍不住額際冒汗,趕緊揮舞雙手,用力否認。
這謠言是誰傳得啊?!
玩笑真是開大了!
她只是個小婢僕而已,怎麼傳得像是公主要出嫁,在選駙馬似的?
就算是駙馬好了,也不可能簡簡單單的就能等著排隊當皇帝啊!
「別紊姑娘單獨出現,可是要到江湖上尋覓如意郎君?不知道,在下是否入得了別紊姑娘的眼?」方臉男搶先站近一步。
別紊見狀,緊張地跟著後退了一步。
「二師兄,您別嚇著別紊姑娘。」年輕男子攔到方臉男面前,比他更靠近別紊一步。
「姑娘不要害怕,咱們師兄弟沒惡意,只是想和姑娘培養一下感情而已。」刀疤男也慢慢地走向她。
別紊抓緊布包,一瞬間覺得頭皮都麻了起來。
什麼名門正派?他們眼中的邪念,此刻完全一覽無遺!
「請各位大俠尊重,小婢的確無足輕重,點君出嫁之事,也只是‘煙波閣’內的小小事務罷了,絕扯不上什麼閣主之位的。」她強自鎮定地說道,打算伺機落。
「二位師弟恕罪,別紊姑娘還是讓給大師兄我吧!」最年長的男人忽然一個飛身竄向她。
「大師兄,你勝之不武!」
其它人見大師兄偷跑,紛紛抗議,也迅速地向別紊飛掠過去。
只見四個同門師兄弟突然起了內哄,一面要牽制彼此,一面還得想辦法搶別紊,誰也不讓誰。
別紊一驚,馬上向後一躍,好幾次以布包驚險地打掉不知是誰伸來、差點就抓到她衣角的手。
眼見四人內哄得緊,扭打成一團,她趕忙拔腿就跑。
她的武功和輕功造詣普普,面對市井無賴還能應付一下,但面對武藝扎實的江湖人士,就完全不行了。
現在,她只能像只躲避獵捕的小兔子,盡全力地狂奔逃跑。
四人見她逃了,馬上施展輕功要追過去,不料才提氣躍到半空中,忽然,不知打哪兒響起了一道破空聲,一顆小石子迅不及防地朝著四人胸月復部的穴道打去!
「啊呀!」
四人真氣一散,立即從空中摔落下來。
「可惡!是誰暗算我們東山‘燕城派’的師兄弟?」
「東山‘燕城派’?」一道冰冷的嗓音揚起。
四人向後看,這才發覺竟然有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他們身後,渾身散發著強烈的殺氣。
他們馬上警戒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唰唰唰唰」地齊聲拔出刀劍來。
「你是誰?」大師兄粗聲喝問。
男人冷冷地瞪著他們,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