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逛市集看趕羊、買奇食異果嘗鮮、愛上撒滿孜然粉的烤羊肉串。
他們還跑到吐魯番參加葡萄節吃葡萄,喝了不少葡萄酒,讓其他不得不把握有限時間泡在洞窟里記錄研究的人,羨慕得牙癢癢的。
最後,在落葉像飄雪、枝頭一夜禿光的風景中,他們結束了敦煌行程,返回台灣。
整整奔波了兩天,他們終于在半夜時分回到了家。
唐綿綿慵懶地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這趟敦煌行,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趣。我這輩子,也許就只去這麼一次了。」唐綿綿嘆息了一聲。
「不想再去了?」一樣癱在沙發里的方泰格挑了挑眉。
「太干太熱了,害我中暑了好幾次不說,而且我的皮膚又粗又干,還曬黑了,整個人都變丑了……」她不假思索地搖搖頭。
唐綿綿畢竟是個愛漂亮的年輕女孩,雖然敦煌的風景奇美,又玩得盡興,但至少短期之內,她是不會想再去了。
「沒關系,就算變丑、變黑了,妳還是我心中最漂亮的綿綿。」他笑著模了她的臉一把。
「別模啦,我的皮膚又干又痛。」她拍掉他的手。
「當初可是妳自己要跟的喔!」方泰格挑挑眉。
「是呀,如果我沒跟去,你現在可能就是跟當年心儀的校花在一起了。」她開玩笑地刮刮他的干淨下巴。
她沒想到,她只是淡淡地抱怨了一次他的落腮胡扎人,第二天他就跟魏少麟借來一把刮胡刀,把自己整理得干干淨淨。
第一次見到他的干淨面貌,來到餐廳正要一起吃早餐的眾人還愣了一下,差點沒認出眼前這位斯文大帥哥是誰。
當時古嘉芸瞧了他和唐綿綿一眼,眼眸中閃過失落,隨即便又低下頭去喝稀飯,一句話也沒說,似乎是已經放棄了方泰格。
「才不會!」他皺眉否認。
「你說不會就不會吧。」她笑了笑,起身拉動他和她的兩個大行李。
「妳要干麼?」他坐了起來。
「整理行李呀!」
「明天再整理吧,我們去洗澡,先上床休息,有什麼事等明天再做。」
「可是行李里的衣服……」
「又不會跑掉!走啦,跟我去洗澡!」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進房間。
唐綿綿就這樣一路被他拖著到浴室。
「喂,我很累,你保證只有洗澡,其他……什麼都不能做喔!」被拉到浴室門口後,她忽然定在原地不肯再走。
「沒問題,只有洗澡,我也一樣累了。而且上床睡覺時,我一定會乖乖的,絕不會『輕舉妄動』!」
他舉起三只手指發誓,卻對她擠擠眼。
听出他的雙關語,唐綿綿又嗔又羞地瞪了他一眼。
「相信我。」他強調地舉了舉三指,一臉的誠懇坦然。
「不準說話不算話!」
她又警告了他一次之後,才轉身進浴室去幫他們兩人放熱水,結果沒看到他在她轉身進浴室的時候,露出了餓虎撲羊的不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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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防備地在浴室里被吃掉的唐綿綿,由于疲累過頭,睡到第二天將近中午時,仍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方泰格疼愛地輕輕吻了她一下,才依依不舍地起床,盡量放輕動作不吵醒她,輕聲地梳洗更衣後,走出房門,來到客廳。
自從他們發展為正式的情侶關系後,原來雇主與管家的雇佣關系,想當然耳的就自動廢止了。
她雖然在日常生活上,依然將他照顧得好好的,比如說替他清洗衣物、整理房間及文件等等。
但另外有些他能做的、會做的,比如提重物、買東西,他也會主動幫他們兩人的份一起處理好。
因此,他到客廳後,便自然而然地提起她的行李,拿到唐綿綿原先所住的那間客房里。
才放下行李,房間里的電話便忽然響起。
方泰格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接。
這間客房一向是他安排讓管家住的,當初考慮到方便性,以及保留管家的個人隱私,他便在客房里多接了一條電話線,將他的私人電話和打來找管家的電話完全分開來。
因此,現在撥進來的電話,應該是找唐綿綿的。
由于他和綿綿的交往關系,是在敦煌這一個月才正式發展的,在這之前,親友們應該都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
他想了想,決定讓綿綿先向親友們送出消息,讓大家知道他們的交往關系後,再大方現身,免得給綿綿帶來意想不到的無謂誤會。
響了一陣子,電話鈴聲斷了,他聳聳肩,正要轉身,卻听見答錄機轉動的聲音。
他原本沒有要听人隱私的想法,不料正要關上門時,答錄機里叫喚綿綿的熟悉嗓音,卻讓他停下了腳步。
「爺爺?他怎麼不是先打給我,反而是先找綿綿呢?」方泰格訝異地轉過身來。
還在疑惑間,就听見他爺爺開口說話了──
『綿綿?丫頭?不是該回來了嗎?怎麼沒接電話啊?』
方泰格笑了笑,正要過去接起電話,然而爺爺接下來的話,卻像一道又一道的雷殛,劈得他震在原地,無法動彈。
「妳這次跟泰格去敦煌,有沒有探听出什麼消息呢?他該不會真的是只愛男人,對女人沒興趣吧?回來後打電話給我,爺爺我很擔心泰格那孩子啊……還有,妳爸爸在問妳了,他說妳好像在台灣玩瘋了,竟然整整一個月,連一通電話也不聯絡。妳趕快撥電話回美國吧,听說妳爸媽若再找不到妳,就要飛回來抓人了,到時妳就不能留在泰格家當管家嘍!」
爺爺嘰嘰咕咕地說完後,道了一聲再見,便掛上了電話。
方泰格臉色難看地站在門邊,僵成一尊石像。
愣了一會兒後,他深吸一口氣,輕輕關上房門。
他面無表情地到廚房去,煮了一壺咖啡。
十幾分鐘過後,他的房里有些動靜。
他轉過頭去,看見他的房門被打開來,穿著過大男性睡衣的唐綿綿,一臉惺忪地走了出來。
「你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走到牆角,想拖行李回她的房間。
「我幫妳把行李提進房里了。」他喝了一口沒有加任何東西的黑咖啡。
咖啡涼了,極苦的澀味在舌尖泛開。
但咖啡再苦,也比不過十幾分鐘前,他無意間發現她與爺爺串通,懷有目的地接近他、欺瞞他的事實時,胸口像被一把劍狠狠穿過的苦澀滋味。
他冷冷一笑,一口吞光杯里剩余的咖啡,一滴不留。
「嗯……謝謝。」她嬌酣地對他笑了笑,迷迷糊糊地轉了個方向,朝她原來的房間走去。
她的模樣好甜、好可愛,他想把她一口吃掉的沖動沒變,但心頭的另一處,卻無法控制地燃起熊熊怒火。
「還有……請妳在今天之內,把所有的東西打包好,然後滾離我的房子。」他垂著眼,望著空杯子冷冷說道。
她倏地僵住。
「什麼?」她緩緩轉過身來瞪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什麼?
「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見到妳了。」他又說了一句。
他的復述,讓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地以為是她誤會了他的意思。
「為什麼?」她抖著唇,一臉震驚地問著他。
他沒有再說話,僅僅投給她一個讓她渾身陷入結冰地窖的決絕眼神,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
當他離去時,像是要發泄什麼怒氣一般,「砰」的一聲,重重地甩上大門。
甩門聲回蕩在客廳里,震碎了她的心神。
她茫了、傻了,不明白昨夜還恩愛甜蜜地讓他疼惜著,為什麼回來之後的第一天早上,一切的美好全都像作了惡夢一樣,扭曲得不成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