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你了,小老弟。」同為狙擊手的四名老大哥強忍傷痛,從TC手中接過晚餐,滿心感慨︰「昨晚要不是你提前接敵,我們這三組人馬會全部陣亡。」
當他們在制高點就定位,準備替底下兩組攻堅人馬掩護,TC無預警地突然開槍,嚇了所有人一跳!這小子一鎖定目標就連扣扳機,動作干淨俐落,所有人還反應不及,他已連開五槍,將埋伏在附近等著擊殺他們的殺手全員殲滅!
無奈,這小子反應雖然快,他們還是折損了五名弟兄。
「擅自行動會被軍紀處分的,老弟,你是年輕氣盛,但也不要老是卯起來蠻干。姑且看在你表現出色,寫報告時我們會替你美言幾句的,你這混蛋小子。」
「TC被處分習慣,我看他免疫了。這次陣亡一組人,上頭忙著對媒體消毒,要對唐寧街十號交代,沒空理會小老弟的慣性行為偏差啦。他最多被晾上一陣子吧。」
「這是你提前行動打的鬼主意嗎?我以為你良心未泯,原來是想偷懶呀。」
老大哥們激憤的心情稍稍平復,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苦中作樂調侃起小老弟。
中午從北愛爾蘭那一場傷亡慘重的行動無功而返,幾個大男人身上沾滿袍澤的血,無心卸下臉上的迷彩,跟著TC窩在姆媽的小酒館大玩二十一點。時常進出殺戮戰場,每個人自有一套療傷方式,這種慟,唯有一塊出生入死的伙伴才會懂。
廝混一天,眾人情緒稍解,想要痛宰無能長官的沖動也獲得完美控制了。
「出去四年,TC的狙擊功力更強,一下子就離我們太遠了。看不到前頭的對手真寂寞。」與TC相識最久,小隊長強打起精神消遣道︰「以後要是逃不出你的射界,長腿小妞我們不跟你爭,麻煩放我們一條生路了,老弟。」
「我坦白說了,隊長,我喜歡跟TC一起出任務啦。這小子很有定見,兄弟第一,和他出任務,感覺真的像多買了五千萬的意外險,多了一層保障。」
「那是因為他的長槍不受控制,在他的槍口下,那些低能長官智力會激增。」
老大哥們哈哈笑著,被取笑的主角默笑不語,俊眉間的暴戾血腥內斂了點。
「不用了,老弟。」晚餐迅速狼吞完畢,老大哥們叫住想去補充威士忌的TC。「我們不能再喝,該回家扮演好爸爸了。昨天出門前,我家小甜心對我說……」
擠眉弄眼,裝嬌嗲︰「『爹地爹地,聖誕老公公要來送禮物了』!是呀,她爹地要破產了。」
均有家室的老大哥們會心大笑,著手清理髒亂桌面,一行人預備打道回府。
TC仍在慢條斯理用餐,擺手讓粗手粗腳的老家伙閃人,這里由他善後。
「還有一件事。」最後一個向小老弟槌肩道別,隊長在門口轉步,神色復雜地問道︰「那是意外,沒錯吧?我是指誤射指揮官左頰那件事。」
TC神色沉靜地抬眸,迎上老大哥掩不住憂心的灰金色雙眸。
隊長為人敦厚,行事光明磊落,同袍的性命置于個人利益之上,是十年軍旅生涯中少數讓他敬重的漢子之一。能力範圍若辦得到,他盡量不造成他的困擾,避免無形中阻礙老大哥的仕途。像他這種人加官晉爵,對軍中兄弟有利而無害。
即使,那意味著他偶爾得饒過某些狗官的狗命,他也樂意配合個一兩次。
「是啊,是射偏了。」TC懶懶吞下玉米餅,話聲囫圖不清。
「那就好那就好,這事到此為止。別擔心王八蛋會向上級告狀,他以為那是對方的流彈。」隊長無名松了口氣,離去的步伐霎時輕快不少。「我也失手兩三次,當時情況緊急,怪不得你。別老是窩在學校,有空回隊上走走。我也走人了。」
如釋重負的聲音離開之後,暴動一整天的撲克牌室忽然安靜得嚇人。
TC耳根重獲清靜,不想躇蹋老姆媽為他們費心烹調的食物,修長的雙腿叉得開開,慢慢咀嚼口感極硬的「松餅」,眼神偶爾若有所思地落向窗戶外面。
篤篤篤篤!朝牌室急速敲來的高跟鞋聲,並未引起太多TC的注意,他將最後一塊松餅塞入嘴中,一名衣著暴露的棕眸女郎恰好也出現在牌室門口。
猝見滿面迷彩的阿兵哥時,女子倒抽一口涼氣,嚇得猛眨眼︰「TC?」
「去找別人。」和前幾個女人一樣,TC沒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直接冷冷回絕。
「真的是你,嚇我一跳!」女子嬌笑著,驚魂未定地按住她微晃的雙峰,技巧地將TC的目光導引至她引以為傲的上。「我學了些新花樣,很刺激喲!」
「那是你的事。」
「你不想跟我試試看?我很能玩,比愛雅放得開,如果你想要,我現在馬上可以陪你玩的!」當著那張觀望不出表情的油臉,她每說一句話就撩撩小圓裙,沒穿底褲的裙下春色在TC的寒瞳下若隱若現。「你沒有膽量在這里玩嗎?嗯?」
對方激將的手法太粗糙、挑逗男人的手法太粗俗,TC索性不吭聲了。
他沒有進一步表示,女子只能原地賣弄風騷,不敢貿然接近全副武裝的軍人。
TC起身清理髒亂不堪的環境,女子見機不可失,趕緊幫忙撿拾紙屑垃圾。
她太知道男人的賤心態,哪個男人不?送上嘴的美色他們沒理由拒絕的。
姆媽店里出得了什麼好貨色?這里可不是白金漢宮,是英國最墮落的風化區耶!
女子款款一彎腰,她裙下的春光室內人立刻一覽無遺!
不像她見識過的普羅男士,在驚見她好意分享的「春色」時候,不是禮貌移轉視線,就是局促不安地別開爆紅的面孔,TC只是冷笑一聲,從容收拾桌面的髒亂,對于她熱烈促銷的「美意」他視若無睹。
女子瞄瞄黑色戰斗服的褲襠,確定對方真的「不為所動」,並非裝腔作勢。鮮有挑逗男人不成,自己反而落得尷尬收場,女子紅了臉,匆匆直起身。
「听、听說你最近甩了一個大小姐嗎?是她吹得太差?」她急著找台階下。
對特種行業的女子向來寬容,TC耐性告磬,聲音一寒︰「滾出去!」
今晚他沒興趣跟其它同僚一樣,把這兩天沒爆發出來的怒氣發泄在女人身上。
就算晚上他強烈,必須找人發泄,也不是隨便一個女人來了就能上,他有他起碼的品味。對于從小玩到大的他,目前嚴重缺乏新鮮感,心情惡劣的時候又更糟,他可以說是性冷感的。
TC心情惡劣,听著女子奪門而逃的腳步聲,臉色微寒。
他身邊的女人,一個個不是像薇妮那種天上仙女,不能交集;就是像這種女人,靠他太近,跟他同在一個地獄鬼混,完全交集!交集太深跟沒交集,道理相同!
低嘴咬出一根煙,點燃,垂睫冷覷橘紅色的星火在黑暗中流竄飛舞。
TC拎著四袋垃圾打開後門,屋外天寒地凍,一陣刺骨的冷風肅殺地撲來。
听見開門聲,打算繞到酒館前門的人兒匆匆回轉。
TC放好垃圾轉身,就瞧見在暗巷中發呆一夜的女生雙腮凍紅,朝他這里快步跑過來。她習慣扎成小髻的秀發今夜披散下來,隨著輕快的小跑步軟軟飄揚,整個人朝氣蓬勃,一如她在佣兵學校受訓以來的每一天一樣。
艷未如TC所想的直接進入酒館找姆媽,而是停步在他面前,渾身不自在。
她矮他一個頭,讓學校的男女圭女圭為之傾倒的絕美容顏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外套已半濕,白色的冷霧不斷從她柔潤的粉唇與秀鼻騰騰地冒出,她不吝于向他展示殺氣的美眸,今晚顯得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