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士面露喜色,忙不迭地遞過筆,「請寫上字!」
瑩姬接過筆,不知要寫什麼,忽地瞧見鄰攤堆了些瓜,于是隨意在紙上寫了個「堆」字。
相士一見,問道︰「但不知公子要問什麼?」
「找一個人!」
相士拿著「堆」字瞧了又瞧,忽然長嘆一聲。
「怎麼了?」瑩姬急問。
「公子你瞧這‘堆’字,左邊是土,右邊是土上土,中間有個人,看來,這人只怕已入了土,還埋在斜坡之上。」
瑩姬聞言,心頭—震,俏臉在瞬間轉白。
巧兒—見,立即怒罵︰「你這死相士、臭相士,竟敢亂說話,瞧我不拆了你的攤子才怪!」話甫落,巧兒一腳踢翻木桌,上前揪住相士衣襟。
豈知路旁早已有人盯上巧兒與瑩姬,趁著此番紛亂竟一擁上前,搶了巧兒懷中的布包就跑。
他們早已注意這對主僕許久!
巧兒伸手拉住其中一人的手臂,高喊︰「惡人,哪里走?」
瑩姬由震驚中猛然覺醒,上前幫巧兒拉住盜匪。
「找死!」那搶匪用勁甩開兩人的手,轉身便跑。
瑩姬與巧兒被他大力一推,雙雙跌在地上。
「別跑!」相士不知哪根筋錯亂,竟一把撲上前抱住那搶匪的大腿不放。該死的,他那路見不平的賤毛病又犯了,真是天大的該死!這回可能會被揍得很慘。
瑩姬與巧兒見狀上前想幫忙捉住那搶匪。「瞧我不將你送官查辦才怪!」巧兒憤恨地道。
另—個搶匪見狀,回頭準備好好修理這三個軟腳蝦。
「沒用的家伙!」他對同伙罵了句,掄起拳就要往相士身上揮去。
相士嚇得閉上眼,等了一會兒,拳頭竟沒落在身上,正感奇怪之際,睜開眼抬頭—看,卻瞧見—個身形高壯的男人正捉住盜賊的手。
「駙馬爺?!」巧兒驚得月兌口大喊。
瑩姬則是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袋子拿來!」黑閻邪低沉地開口,眸底掠過一抹冷戾。
搶匪冷笑一聲。「我瞧你是腦子壞了!」他另一拳倏地迎面朝眼前的男子擊了過去。
只是,這一拳並未如預期地擊在黑閻邪臉上,只見他大掌一抄,倏地揪住盜賊手腕,運勁轉了下,竟硬生生地月兌了那人的手骨。
「藹—」搶匪痛得大聲號叫,冷汗直流。
「再不交出袋子,我就折斷你另一只手骨。」冷冽的語氣一如地府的惡鬼,令人不寒而栗。
「快拿出來吧!」另一個人早嚇得尿濕褲子。
搶匪立即由懷中掏出袋子,「這……這位爺……求您……放了我吧!」
「若不將你等送官查辦,國法威信何存?」他淡掃了瑩姬一眼,對著另一名搶匪喝了聲︰「走!」
那人早嚇得六神無主,只好乖乖跟著黑閻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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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將兩名惡人送官之後,黑閻邪來到瑩姬面前。
「難道你不知道兩個女人獨自在外行走會發生危險?」語氣雖輕淡,但眸底那份責備卻不容忽視。
相士在一旁聞言後,不由瞪大了眼。
兩個女人?!莫非眼前這二位公子是姑娘所喬扮?
莫怪此二人沒有半點男人的陽剛味兒,那丫頭悍是悍了點,但的確帶著女人的潑辣勁。
瑩姬垂下頭,咬住下唇,然後輕輕地說了聲︰「對不起,我錯了。」
「駙馬爺,您別怪郡主,是巧兒硬拉著郡主出府,要怪就怪巧兒吧!不關郡主的事。」
「她這麼大的人,說拖便拖得走嗎?也得她願意才行。」他薄斥道,目光緊鎖在瑩姬半垂的小臉上。
早在她們上路不久,他便察覺她們跟在身後,只是他始終不動聲色,悄悄注意她們的一舉一動,並在兩天前刻意擺月兌她們,反過來在暗地里跟隨著。
直到方才那兩名搶匪對她們動手,他才驚覺自己有多憤怒,心口如烈火在燒灼,一出手便不留情。
雖然恨她,卻容不得她被旁人所傷!
這表示他冷硬的心開始有一些些在乎她了嗎?他怎麼能?
瑩姬抬起頭,對上他冷鷙的眼眸。「你說得對,是我自己願意出來的。」她頓了下,眸底染上一層憂悒之色,「我想跟著你,無論你有多麼厭惡我,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明眸泛著隱隱的淚光,卻不敢流下。
他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這句話她一直記在心上。
黑閻邪目不轉楮地看著她,冷鷙的神情下藏著一顆翻涌的心。
明知自己不能動情,為何心底的掙扎卻如此強烈?他幾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翻騰的情緒,想—把將她狠狠扯進懷里。
這是怎樣的感受?這股說不出的難受又是什麼呢?
漸漸地,他拳頭緊握,試圖以最平穩冷淡的語調遮蓋盤據心底的感受。「既然都跟到這兒了,也不能教你倆獨自回府。」他停了一停,又微帶薄怒地道︰「記住!一路上不許給我添麻煩。」
瑩姬心頭涌上淡淡喜悅。他這是答應讓她跟在身邊了!
「郡主,駙馬爺,瞧這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快找家客棧打尖住宿吧!」巧兒提醒著。
「不必,我已在崔家客棧訂了房。」
「那咱們快走吧!郡主因為找不到駙馬爺,這兩天吃得極少,我真怕她身子撐不住!」
「巧兒,別說了。」瑩姬搖搖頭不願讓巧兒多說。
「等等,你們別走!」相士突然開口。
「你還想怎樣?」巧兒沒好氣地問道。
「方才你們測字,找的可是這位爺?」他問。
「是又如何?咱們家爺不是好端端地在這兒?」
「那時我說錯了!其實堆字左邊之上移上邊,土上加土便是山,山下有佳乃是崔,而你們的爺確實在崔家客棧。」相士微微得意。
「那又如何?若不是咱們家爺先說了,憑你這半桶水的算命功夫哪能想得出?」巧兒理直氣壯地回嘴。
相士臉上泛紅,仍不甘心地辯道︰「那麼打一見面我便測出你們有禍臨身,這總沒錯吧!」
「錯!大錯!這哪是有禍臨身?」巧兒瞟了眼駙馬爺和郡主,開心地道︰「這是因禍得福,絕處逢生,算是大喜!」
相士頓時啞口無言,好個刁嘴的小泵娘!
瑩姬卻在這時開口︰「巧兒,方才這位公子亦幫過咱們,取二十兩打賞這位公子吧!」她臉上的笑是一貫的溫和。她看得出這男子心性善良,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相士忍不住看傻了眼,這位公子……不,是姑娘,非但美如天仙,心腸又好,真是難得!
「多謝!」相士接過銀兩,這一次他可不能再故作清高而苦了肚月復。
巧兒瞪了他一眼,「你呀,多學著點吧!倘若日後有咱家爺功力的一半便可吃喝不盡啦!」
「敢問爺是哪一行的?何以營生?」瞧了這大半天,他對這個冷魅的男人仍是—無所知,瞧不出他是做什麼的。
「和你差不多啊!」巧兒笑得狡獪。
「難道這爺也是個算命先生?」可能嗎?
「才不是呢!咱家爺可是當今聖上眷寵的欽天監,不是擺卦攤的。」巧兒一臉的神氣樣。
欽天監?!相土腦中—閃,莫非他是那位有「邪神」之稱的國師?
瞧他一身暗紫錦袍,面如冠玉,冷中透邪——難道真是他?
下一刻,他一步上前,在黑閻邪面前「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在下百曉生,求國師收我為徒!」他磕下頭。
「這禮我受不起!」黑閻邪倏地出手阻止他磕頭。
「可我……」
「我一向不收死人為徒!」他淡淡地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