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得走了。」塞西對杰斯眨眨眼。「我得趕快回拿坡里告訴老爸,你要結婚了。」
「你這小子!」他瞪塞西一眼,卻沒有阻止。
杰斯回到屋內,見到晨曦正在看信。
「他寫些什麼?」他帶著些微醋意問道。
原本淡漠的心在確定自己心意後而有了極大的轉戀,想獨佔她的念頭揮之不去。
東方晨曦抬起頭,淺淺的笑了開口。「我听錯了嗎?你好像在吃醋。」
杰斯伸出雙臂圈住嬌小的她。「我的確是在吃醋。」
「其實,遠洋只是在信上祝福我們而已。」
「他很喜歡你。」他的藍眸深沉如海,凝在她臉上。
「沒有用,我的心從來不在他身上。」甚至不在自己身上。很悲哀,卻是事實。
「那麼我很感動。」他滿足地在她額心印下一吻。
「能留在你身邊,才是我的幸運。」她若有所思地回答。
棒天晚上,晨曦病情突然又惡化,不但時有吐血,並且高燒不退。
「晨曦……」杰斯心驚地拿著手帕替她拭去唇邊的血漬。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病毒?讓她痛苦如斯,他不禁澌深深詛咒起黑暗中的敵人,為何受這病痛的不是自己?是那人存心要讓他日日夜夜心如刀割嗎?
不一會兒,醫師趕到。經過診療之後,「我只能稍稍減輕她的痛,不能令她痊愈,你明白嗎?」醫師面色凝重,他是貝里尼家的家庭蕎現。
杰斯點點頭,這樣的對白,他已經听了不下二十次。
一個多小時後,東方晨曦的高熱才退下。
「待會兒她會醒來。」
「謝謝你專程趕到這里。」
醫師嘆了口氣。「她這樣的情況只會更頻繁,你必須盡快找出病因,否則,她的心髒恐怕受不了那麼久。」他語重心長地表示,隨即離開。
約莫半小時之後,東方晨曦才幽幽轉醒。「杰斯……」
杰斯立即睜開眼。「還不舒服嗎?」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來,讓她靠在胸前。
「不會,讓你擔心了,謝謝你。」她抬起頭,眸中充滿了無言的感情。
她這一身病鼻,若換成尋常男人,只怕早已丟下她,更看遑論如此殷切地照顧著她,守候著她。
「對我不需言謝。」靛藍的眼眸充滿了感情,他多想一輩子與她這樣相守到老,但,他們可以嗎?上天會再一次由他身邊奪走他所愛的人嗎?
如果注定沒有結局,為什麼要讓他們相遇?是上天存心懲罰他過去的罪孽嗎?懲罰了十二年,難道還不夠?
望著她蒼白的小臉,他狂暴的心又緩緩的柔了下來,雙掌緊緊包住她冰涼的小手。如果她能好好的活下去,他願意為她償一輩子罪過,無怨無悔。
「不,我想趁我還要機會時,向你說聲謝謝,也許……」她半垂下眼。「也許下一次……我再也沒有機會醒來。」低啞的嗓音中半是無奈。半是心酸。
「不準你再胡說。」他抬起雙手將她圈在懷中,仿佛這樣才能確實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人難免一死的,不是嗎?」心中酸楚陣陣襲來,身邊的景物似乎也逐漸變得朦朧,她低下頭,不願讓他看見她漸漸渙散的眼神,怕他更加難受。
「但不是現在!」杰斯倔強的語氣,像在與上天宣戰。
「這一點由不得你我。」她幽幽地道,心中無限感慨。
「不,不!別再說了,別再說了……」他把臉埋在她黑緞般的濃發間,痛苦的吸取屬于她身上的氣息。他多麼恐懼失去她啊……
他的恐懼,他的脆弱,她豈會不知?「答應我,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千萬別做傻事。」她只怕他狂暴復起,自殘傷人。
藍眸閃過微微的魔性。「傻事……什麼叫傻事?殺人、放火?不,你放心,我絕不做那一類傻事。」他顛了一下,薄唇勾起決絕的淡笑。「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陪你上天下地。」
「你……」他的痴狂令她無言以對,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靜靜滑落。
「我們結婚吧!我要你成為我的,一輩子永遠只屬于我。」他勾起她尖柔地下巴,吻去她眼角的淚。
「可是我……」話到嘴邊又打住,他明知道他所說的一輩子也許只剩下沒多少日子……
「只要我們在一起,一天也可以是一輩子。」杰斯英俊的臉上帶著哀傷的溫柔。
東方晨曦再也忍不住心頭那難以言喻的悲痛,伏在他胸前哭泣。
為了他,她祈求上天能讓她再多活著一些日子,多一些和他相依的日子。
第九章
生命的盡頭,究竟是什麼在等待我呢?
上帝所做的每一件事,意義何在?我充滿了迷惘。
唯一不變的,是我對阿嘉莎的愛,無論她以什麼樣的方式重回我的生命!
梵諦岡大主教希伯坐在會議室中,冷漠的神情顯示出他的不悅。
「你說,這一段時間,你人在何處?這種對自己行蹤不負責任的行為,是一個神父該有的行徑嗎?」
希伯在說話的同時,銳利的眼神亦掃向一帝的樞機主教約一瑟,眼底清楚的寫著不滿,約瑟向來偏袒杰斯。
杰斯淡淡一笑,冷沉的曉眸迎上主教希伯。「我承認我疏于職首,但是我有更迫切需要解決的事。」
「什麼事比一個神父到梵諦岡潛修更為重要呢?」希伯主教語氣帶著微微不滿。
他最不喜歡以利益為前提,結合宗教、政治及權利的行事作風,希伯主教的目的昭然若揭,他不過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
杰斯坦然回道︰「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希伯錯愕地注視他。
「事實上,今天我是來請求你一件事。」雖是說請求,但他並未低聲下氣,眉宇間反而有種往日未曾見過的豐采。
「說吧!」大主教瞥了眼約瑟。
約瑟的回應一片空白,顯然他並不知道杰斯有何請求。
「我希望您親自解除我神職人員的身分。」他們一定相當意外吧!薄唇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也許,他心里一直是想說這句話的。
在他心中,信仰是另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絕不任人擺布。或許在這十二年中他表現得相當消極,企圖以此來麻痹他深埋心底的痛苦,使自己不再感受一切。
如今,他的靈魂因晨曦而充滿了力量,因晨曦而感到滿足,這是過去十二年中所沒有的。
「杰斯,你……」約瑟顯然想勸阻,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解除神職人員身分相當罕見,只有極少數人如此。
「我心意已決。」杰斯開口,英俊至極的臉上,呈現一片平靜。
「難道你忘了當年在聖堂中發誓要將此生奉獻給上帝?」大主教沉聲道。
「我沒忘。」他頓了一下。「我只是發現了生命中還有更重要的事。」
「比上帝更重要?」大主教嚴肅地看著他。
「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他回答。
「我不同意,這會令教廷蒙羞。」大主教冰冷的駁回他的要求。
杰斯揚眉冷笑,「也許您忘了貝里尼家族每年在教會中奉獻多少財富?」
「你是什麼意思?」大主教心中一凜,莫非他是在威脅他?
「我是想提醒您,作人不要忘本,您有今天的權力與地位,和貝里尼家族月兌不了關系,不是嗎?」希伯能當上大主教,有部分力量是來自于他父親的支持,他不是不知道。
「你……」
杰斯打斷他的話,陰鷥地開口︰「別想利用我達成個人的私欲,我不是傻瓜。」他停了一停,又道︰「你別忘了,我身上流的也是貝里尼家族的血。」薄唇在此刻勾起一抹魔魅的笑,像極了十二年的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