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是不會把壞字寫在臉上的……哦……」
「哦」聲此起彼落,好像找到了某項天大的秘密。懷疑的眼光,慢慢變成曖昧的眼神。
明明對他這麼袒護,還說討厭他,這不是拿她們當三歲小孩騙嗎?這個鐘荷,想故弄玄虛呀?
「哦什麼哦?好人也不會把好字寫在臉上。」鐘荷牽強的搪塞。
她們「哦」得她好心虛,可是又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我們當然知道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把喜歡寫在臉上嘛!」她們笑得更曖昧了。
「莫名其妙。」鐘荷負手背過身去,不再理會其他人了。
不知為何,她的臉頰一直悶燒著,好像有什麼令人害羞的事被她們說中了。
「小荷,你去猜測下個起火點,先幫我們調查一下吧。」她們決定用全力把鐘荷推向北極星集團。
「我要是知道下個起火點,不就跟神一樣了嗎?」根本就不可能嘛,她們還是打消這些奇怪的念頭吧。
「我們有耿昂的所有資料,你應該比我們有更大的機會,找出所有人所要找的東西。」事實上,這半年來,她們費盡心思接近耿昂,這才知道他看起來斯文無害,實際上卻非常難搞。
「這……」要鐘荷不遲疑根本不可能,因為這不但替自己增加更多額外的工作,還增加了被那個不良分子活活氣死的機會。
「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我們靜待你的好消息。」表姊妹們居然自己三讀通過、拍板定案了。「下次再見嘍。」
「喂,什麼叫「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你們等等,怎麼可以這樣就把工作丟下來?」老天,這不是強迫中獎嗎?
「我們是這麼決定了,愛做不做、做到什麼程度,就隨你嘍。」這麼說的原因,是閑為知道鐘荷是個爛好人,「對了,替我們向鐘蓮問好。」
「喂,你們……」
大家走得一干二淨,把滿桌的狼藉杯盤留給她。
這些人,擺明了就是不讓她有好日子過嘛。
鐘荷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心緒被她們搞得亂七八糟。
—堆莫名其妙的人和一堆莫名其妙的事!她決定把今晚的事,當作全部沒發生!
※※※
離開聚會的包廂,鐘荷走在熱鬧的台北街頭。
到底該不該替表姊妹們調查耿昂?雖然決定不理會,她心中仍不由自主地懸著這個問題。
她並不是特別討厭他,只是討厭他對她說話時那氣死人的自戀調調,和那種愛惹禍的德性,如果去除這兩樣的話,她其實沒理由討厭他。
他做人彬彬有禮,有一種天生的雍容氣度,及天塌下來也不怕的從容,更有一股凡事都在掌控中的自信……想到這里,她心里泛起一股特殊感覺。
其實,他說話的聲音很好听、行止很優雅、笑容很動人……如果他少放點火,他們的關系好一點,她肯定會對他心動。
啊……這豈不是被那自戀狂說中了嗎?她對他心動,她愛上他?天啊,她的臉又燒起來了。
噢,不不不,那是在與現況相反的情形下才有可能發生的事,實際上,她討厭他都來不及。
可是,表姊妹們都說,她是最有機會的人……她的心又跳得張狂,聲音之大,連她自己都听得到。
討厭啦,她們干嘛把他跟她扯在一起?害她胡思亂想。
她們的目的,還不是要她替她們偵查,但問題是,有那麼容易嗎?
那些人,說的比做的容易,如果真有那麼容易,她們自己去查不就得了?
算了,不管她們。
仰頭伸伸懶腰,看見眼前的辦公大樓,居然覺得有點眼熱。
「咦?北極星大樓?」太巧了吧?她怎麼會走到這里來?
既然來了,那就順便上去看看吧,說不定真被表姊妹們說中——他的廚房里,藏著亟待燒毀的機密資料——唉,反正她就是爛好人。
于是鐘荷決定模黑溜進北極星大廈。
嚴格說起來,她這半年已經進出這棟大樓五次左右,對它的結構,清楚得不得了。
月兌掉高跟鞋——她們那群表姊妹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聚會的日子,一定要把最漂亮的家當穿出來,否則會被人嘲笑至死——因此,她現在全身,都是最不宜夜襲的行頭。
月兌掉高跟鞋後,再把長窄裙撕成短裙,然後把針織小外套綁在腰上,頭發則用窄裙撕成的布條系住,至于那個香奈兒小皮包,就先丟在大門外吧。
北極星大廈的防火系統其實做得不錯,不但有灑水系統,還有防火巷、防火梯,消防栓更不在話下,只是沒人知道為什麼還會失火。
鐘荷沿著防火梯往上爬的,幸好防火梯通常做在不顯眼的地方,減少了被發現的顧慮。
爬防火梯並不容易,跳上去的動作像只八爪蜘蛛,往上爬時,則像逃命的蜥蜴,扭腰擺臀不說,還要小心閃到腰。
但她一點也不在意,現在引發她斗志的,是大樓內的秘密。
上次火災之後,總裁辦公室栘到了八樓。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後,竟只能望著眼前的玻璃帷幕發呆。
「原來防火梯是用來應付安檢的。」鐘荷真是氣歪了。
做這種防彈帷幕,簡直就是自殺的行為,別說失火逃不了,就連地震、風災,也只有死在一起的下場,要這防火梯做什麼?
「不,一定有打開它的方法,否則,這棟大樓燒了這麼多次,不會沒有人員傷亡。」鐘荷不死心的用手在玻璃帷幕上模模、拍拍、撞撞。
裝這種貴得要死的防彈玻璃做什麼?就算防得了子彈,也未必能防所有天災人禍。鐘荷邊碎碎念,邊不死心的尋找隱藏在黑暗中的開關。
※※※
北極星大樓並不是真的沒人在,起碼總裁辦公室里就有兩個人。
而這兩個人,正在為一筆九位數的帳談不攏。
「這筆小帳,讓我賒一下又會怎樣?」這人是耿鈺,鬼驚一族的成員,長得斯文秀氣,外加一副坑死人不償命的女圭女圭臉。
「一天十分利。」耿昂清楚明快的開出利息。
「你土匪呀?我只不過先挪用一下而已,十天後就還了。」耿鈺不服氣的抗議。
若非不得已,他絕不跟耿昂有金錢上的往來,因為耿昂向來吃人不吐骨頭,只怪他一時忍不住,先把錢花掉了。
「這筆錢是我們長久以來合作所得到的報酬,本來就該弄清楚,你不該挪用我的份。」錢是用來花在刀口上的,耿昂從不隱藏他的鐵公雞本性。
「只是借用一下……」九位數字,對耿昂而言,根本是九牛一毛。
「十分利。」耿昂再次申明。
錢,當然要拿來賺錢。這樣算起來,十天後耿鈺還的利息,剛好讓他在下一季的公益投資穩居首位,維持一貫的好形象。
「算了,算了,我後天會籌出來還你。」耿鈺寧可向別人借,也不願欠他。
「十分利。」就算只有兩天,也要算。
「黑店!」耿鈺快氣死了。
雹昂嘿嘿一笑,誰教他膽敢挪用他的錢?
這時,大廈的警報系統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警戒聲響。
「看來,你有訪客。」閉路電視上,正精準的放映出訪客的所在位置及動態,「而且還是個很蹩腳的訪客。」
幣在防火梯上的姿勢,實在很好笑。
「鐘荷?吃飽了撐著?」畫面拉近一點,耿昂很快就看出是那個稀有人種。
「你的客人很有趣,有門不走,偏爬防火梯,她不知道那不是客人該走的嗎?」耿鈺撇著譏誚的嘴角。
如果是他,就一舉把耿昂偷光光。
「這就是她的特殊之處了。」耿昂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