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學我尖叫?你才是沒穿衣服的變態!」齊盡尖著嗓子學她說話。
她的反應很有趣,尤其那雙活靈靈的眼,一閃一閃地,好象要說話似的。
艾菊看看自己,才發現自己只圍了浴巾蔽體,連忙紅著臉鑽進房間穿衣服,順便把包在頭上的丑毛巾拿下來。都是他啦,突然醒來做什麼?昏睡這麼久,人家都已經習慣把他當木乃伊了說。
「你是鸚鵡啊?」穿好衣服,艾菊翹著嘴跳出來抗議。只有鸚鵡才會學人說話。
「你是鸚鵡啊?」他又學她說話,反正以怪制怪是不變的法則。眼楮接觸到她的全貌,他心中有什麼被觸動。
好面熟,他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她?是不是在……他想起夢中那位凌波仙子,心里升起一種明確的認定。認定什麼,他並不是太清楚,但是他決定賴下來。
「喂!」艾菊雙手扠腰,氣得吹胡子瞪眼。桌上那碗香噴噴的泡面不停散發著香氣,齊盡猛咽口水,「如果確定你活了,就打包行李回家去。」艾菊搶過桌上的佳肴,下逐客令。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耶,居然惹她生氣,還打她泡面的主意?!
什麼?趕他走?這小氣女,居然一言不合就想攆人出門?想不到他心目中慈悲善良的仙子,不但是個怪丫頭,還很小氣。
叫他回家,他也沒家可回,得想個好方法賴下來、齊盡迅速轉動腦筋。有了,他何不佯裝失憶?一來可接近他的仙子,二來世可暗中調查誰想殺死他。扮演失憶分子,對得過無數演藝獎項的他來說,一點困難都沒有。
「回家?」他兩眼茫然的張望一陣,然後困惑的搔搔頭,「這里不是我家嗎?」
什麼?剛剛打她消夜的主意,現在打這公寓的主意?艾菊快跳到他面前去。「這里姓包,是我家,你家不是這里。」張牙舞爪。
「我不姓包嗎?」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認真的問?原來這表情豐富、反應有趣的小妞姓包。
「不然你姓包嗎?」艾菊像捍衛城池的母雞。想佔地為王?門兒都沒有!
「我不知道……」齊盡又搔搔頭,一副傻大個兒模樣。
「你該不會是……失去記憶了吧?」很糟的預感。
「失去記憶?」齊盡指著自己的鼻子,假裝無法消化這個詞兒。
「難不成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住哪里?」義菊這一驚非同小可,簡直像被雷打到。搞了半天,她撿了個失憶的棄嬰?!
「對喔,我叫什麼名字啊?」齊盡裝得完全沒有破綻,不虧是國際影帝。
「不會拿證件出來看啊?」怎麼那麼笨?
「對啊,證件……咦?我的衣服呢?是誰把我打傷了?我肚子好餓。」齊盡抱著肚子叫餓。先把自己退化成她的年紀,填飽餓得快抽筋的胃再說。
「肚子餓喔?不然先泡面給你吃好了。」看他那麼可憐,丈菊的惻隱之心泛濫。
「謝謝、謝謝。」齊盡跋緊接過來,餓死鬼投胎般的猛吃不停,兩三下就清潔溜溜。
艾菊則利用這段時間,到曬衣架拿來他的衣服。
「我撿到你的時候,你身上根本沒有任何東西。」義菊把布服拿給他,要他穿。如果他身上有東西,恐怕也被那場傾盆大雨沖走了。齊盡露出無辜表情,睜睜地看著艾菊。
「如果你想不出自己是誰,就變成棄嬰了耶,怎麼辦?」她好煩惱;如果一直想不出自己的家,他怎麼回去?
「怎麼辦?」齊盡要很用力,才能忍住唇角的笑意。
棄嬰?虧她會這樣想,大部分的人,會想成迷路老人吧?快三十歲還被說成棄嬰,他該感到欣慰還是難堪?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你自己想辦法。」艾菊皺著鼻子啐。問她?他該問自己吧!
「我不能住在這里嗎?」齊盡像被遺棄的可愛小狽,露出討好的表情。
「咦?住這里?」艾菊認真的思考起來。
對喔,反正客廳這麼大,屋里也只有她一個,多他一個又差個到哪里。
「讓我住很不錯的,我會……會……會……」他拿出指頭扳者,卻說不出個所以然。為了揣摩各種角色,他會的東西不算少,只是扮演失憶人士,什麼都不記得。
艾菊看他那麼努力想爭取表現,怎樣也硬不下心腸趕他走。
「好啦,你就住下來吧,可是不可以有奇怪的舉動喔。」齊盡點頭如搗蒜,她果然是仁慈的仙子。
「還有,自己的東西要整理好,垃圾要拿去丟。」艾菊手指廚房的垃圾桶。因為沒空踫到垃圾車的關系,那個可憐的垃圾桶,已經快被擠爆?
「好。」
齊盡很認真的開始行動,只是太久沒動,他身上的每根骨頭,像灌了水泥,每動一下就咯咯作響。他只好打消一夜就把她交代的事做好的念頭。
「就這樣。」艾菊打個哈欠,逕自踅進房睡覺去。
「等一下,我睡哪里?」齊盡著急的喊,一提氣,傷口就好痛。
「那兒。」艾菊指指他方才躺的地方,「那里?」原來她給他的待遇是睡客廳。
「如果不滿意,門在那邊。」她指給他大門。
「不……我很滿意。」為了留下來,他只好勉強接受。
「傷口要換的藥跟繃帶都在那里,每天換一次,今天還沒換。」她指桌上那個急救箱,要他自動。齊盡很乖的點點頭,扮演一個害怕被二度遺棄的棄嬰。
「至于吃的東西,只要冰箱里有的,都可以吃。」只要找得到,都可以吃︰那個冰箱,當裝飾品已經很久了。齊盡又點點頭。
「晚安。」艾菊打個哈欠,關上門睡覺去。明天第一節就有課,她只剩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可睡了。
「晚安。」齊盡很不情願的道晚安。
望著那扇門,有個點子在齊盡心中成形。天氣這麼冷,夢寐以求的仙子只有一牆之隔,如果他放自己在那不像樣的客廳睡冷冰冰的地板,真是對不起自己。
時針指著五的位置,算準了此時剛好是好夢正酣的時候,正是夜襲的好時機。齊盡做做暖身運動,讓筋骨靈活起來,從牆上的日歷,他知道自己整整昏睡了一個半月,雖然傷口還會痛,但大致已經好了七成。如果能跟他的仙子同床共枕,一定會好得更快!
她的門鎖著,他靈巧地從客廳的窗戶爬出去,再從艾菊房閃的窗戶爬進來。雖然已經是冬末春初,外頭還是很冷,尤其風吹過來,讓人直打哆嗦。他很小心的從這個鐵窗,爬到那個鐵窗,只希望別剛好踫上巡邏警車。
接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陣驚動方圓十里內貓狗的嘎聲中,拉開那生銹的鐵窗,同時也嚇出自己一身汗。幸好床上的她,沒有被驚醒的跡象。
鐵窗終于打開了,接下來,就是開那扇玻璃窗,誰知玻璃窩也闢得很緊,「可惡,她們家的窗,是不是用快干黏著?」他拉得傷門巾快裂開了。
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終于打開了那扇變形的窗戶,他輕巧地跳進去,誰知競一頭撞上吊在窗口的沙包,撞得他暈頭轉向。「包艾竹,你好吵。」艾菊發出一句夢囈般的申吟,翻個身又睡去。
齊盡靜止半晌,動也不敢動。可憐他的背,凍得可以抖下一層霜來。小心的越過沙包,輕巧地溜踩到地上,感覺腳底傳來一陣麻痛,舉腳一看——
天哪,他的腳底全是圖釘!到底是哪個沒天良的家伙,在地下撒這痛死人的東內?他痛得不知該抱哪只腳,也不敢哀叫出聲。他懷疑床上躺的那家伙,不是他夢境中的仙子,是個超級大悲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