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再次升上來時,雅日終于醒了。
她睜開眼時,看到的是東方戒沉思的側臉。
他守著她嗎?是不是還想逼問什麼?她的身子一陣哆嗦。
在不久之前,她極愛跟著他,哪怕只是看著他的背影都覺得幸福,此時此刻,她卻為這難得的近距離感到無比恐懼。
「我明天要上課了。」她怯生生的開口,告訴他,她醒了,順便問問她可不可以回家去,再跟他待在一起,她一定會因恐懼而身亡。
「現在已經半夜了。」東方戒轉頭,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著她。
「我沒有你要的任何答案,我要回家。」那冷肅的聲音令她害怕,難道他還想折磨她?雅日無比驚慌的撐起身子,胡亂用披風遮掩赤果的身子,想滑下桌子,自己回家。
腳才落地,一陣酸痛襲來,她全身無力地往前栽去。
「小心點。」東方戒反射性地撈住她。
「放……」雅日想推開他,誰知她難受得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東方戒驀然放開手,任雅日直直往地上栽去--
他不該和她有任何接觸,接住她只是無心的反射動作。東方戒苦思良久,終于得到這個結論。她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並且對他用情極深,他不該再給她錯誤的訊息,不該讓她陷得更深。
「我要你明白,我不會相信你,也不會愛你,你最好離我遠遠的,然後把那可笑的婚約忘掉。」他從齒縫擠出這些話,佯裝嫌惡地用目光掃過倒在地上的雅日,希望她徹底對他死心。
可是他失敗了,當他的目光掃過那贏弱無助的身子,不經意地發現她大腿內側怵目驚心的血跡,他的心鼓噪不安,也無法偽裝。
「可是我……」她很愛他,難道他不知道嗎?「人家已經愛你那麼久了……」就算她要斷了那顆心,也不是那麼容易呀。
她想站起來,卻只能乏力地再次倒在地上,須臾,被東方戒攔腰抱起。
「放開我,你要做什麼?放開我!」雅日嚇得連聲驚叫,雙手雙腳在空中揮舞。昨夜的恐懼回到她心上,她不禁熱淚滾滾地落下來。
「別亂動!」他悶哼。
「放我下來--」雅日連連哭喊,他一踫到她,她就怕得要命,「檢查你也檢查完了,該說的我也說完了,你還想怎樣?難道連回家也不可以嗎?你怎麼可以這樣?!」難道昨夜那樣還不夠!
東方戒抿著嘴,強忍住對她怒吼的沖動,徑自把她扛進另一個房間。
「不要,不要了,不要再那樣了,我沒有做壞事,不要再那樣對我!」雅日的雙腳懸空踢騰,早已淚眼婆娑,「求求你,我好怕……」他昨夜那麼狂佞,她都痛得暈過去了,他今天還要用什麼更可怕的方法對付她?
「我都說沒有被收買了,你還不相信,難道你想屈打成招嗎?如果是那樣,你不如把我殺死算了。」他帶給她的,不只是身上的痛,還有心上的疼,他怎麼可以一點也不愛惜她,那樣態意踐踏她的感情和身體?
「閉嘴!」他悶吼一聲,剝掉她身上的披風,將她丟進一個大木桶里。
她吵得他心煩!他知道他錯了,可以嗎?知道他冤枉她了,可以嗎?她還想怎樣?
「救命!救命!」他想做什麼?難道他想活活把她淹死嗎?雅日掙扎著想從木桶里爬出來,東方戒卻又把她按回去。
「叫什麼叫?想死嗎?」他扭開木桶上的一個開關,一道水柱灑在她的身上,流進木桶里。
雅日發現那水有一股中藥味,灑在她的身上,連她也有中藥味,那味道就像媽媽過年過節常炖的雞湯……天哪!難道他要把她炖來吃?她簡直嚇死了。
「我的肉不好吃,又瘦又小,全身都是骨頭,既沒彈性又缺營養,真的很不好吃啦,嗚……」沒想到東方世家不但賣情報,還吃人肉。
「叫你閉嘴!」這丫頭把他想成什麼了?早晚被她活活氣死!
室內充滿了中藥味,溫熱的水位持續升高,直到淹過雅日的肩。
「求求你……」她唾死了,難道她真會死在這里嗎?「就算你不肯當我的未婚夫,也不要殺我呀。」討厭,為什麼姊姊們都有美麗的結局,她卻落得這麼淒慘?「就算要殺我,也給我寫遺書的時間……」
「把你自己洗干淨,我回來之前不準起來。」東方戒沒有理會她,把水關掉,徑自走出去,「不準再鬼吼鬼叫。」這丫頭,他要殺她,會留到這時候嗎?
他真是瘋了,才沒有直接把她送回去,留在這里泡那所費不貲的藥浴。他發誓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她好,過了今天,他們形同陌路。
「啊?」雅日的嘴一直沒法闔攏,干涸的淚痕附著在皮膚上,使她的臉有點僵。「難道他不是要把我煮來吃,這不是炖雞湯的藥材?」好奇的舀水起來看,中藥味好濃。
水溫剛好,水位也剛好,他到底想做什麼?
他叫她把自己洗干淨是什麼意思?是叫她洗澡嗎?還是像巫婆那樣,叫她洗干淨,好煮來吃?想象力太過豐富的小腦袋瓜,自動浮現巫婆咯咯的笑聲。
不行,她一定要逃,要在東方戒把她煮來吃前快逃。
于是,她草草洗了身子,賊頭賊腦的探看有沒有人來,趕緊逃出木桶,抓了披風裹住身子,迅速跑去躲起來。
*****
雅日找了好久,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門又被鎖住了,只好先躲在木桶後的桌子下,相信只要東方戒找不到她,就會自動走開,屆時她就可以順利回家。
等了好久,東方戒終于回來了,雅日連忙摀住耳朵。
丙然,看見木桶里沒人,東方戒發出一聲暴吼。
「沈雅日,你給我滾出來!」他氣急敗壞的大吼,眼神一掃,就看見她露在外頭的披風,大手一捉,把她從桌子下拎出來。「叫你等我回來,你躲在那里做什麼?」
「我……人家害怕……」雅日縮著頭,連動也不敢動,「你會殺死我,會把我煮來吃,會……」她光是想就嚇死了。
「要把你殺死,早就殺死了,不會留到現在!」東方成簡直被這笨丫頭氣死,她到底搞不搞得清狀況?
「可是你會,你會……嗚……」一想到他會那樣對待她,她就渾身發抖。
「起來,把衣服穿上。」東方戒沒好氣的把方才找到的衣服塞給她,又心煩起來了。
好吧,他承認之前的「檢查」是冤枉她,但他已經知道了,也盡量不吼她,還去找了衣服,她到底還要怎樣?
雅日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久,才敢動手穿衣服。衣服看起來不錯,只可惜都不合穿。內衣太小、內褲太大、洋裝又過松,但她還是勉為其難的穿上。
「走了,送妳回去。」他不耐煩的悶吼。
他實在很想吼她一頓,誰教她不泡在木桶里、又亂跑?難道她不痛嗎?可惡,他才不是關心她!
「噢。」他要送她回去?她小心地偷瞄他一眼,默默跟在他身後。
這是不是表示她已經沒有嫌疑了?他相信她了?那……他還要她這個未婚妻嗎?
她的眼神又不自覺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
電鈴聲擾人清夢,雅月從床上爬起來替雅日開門時,已經是凌晨了。
「干嘛不自己開門?」雅月摀著嘴,邊打哈欠邊口齒不清的抱怨,「這麼晚了,不會直接住在東方家?反正住一天和住兩天沒什麼差別。」她就是恨不得把雅日掃地出門,好嘗嘗當老大的滋味咩--沒道理同時出生,雅日是姊姊,她就活該當供人使喚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