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閻王 第11頁

「還苦嗎?」他貼著貴蔚的耳,柔聲問。他想,合歡皮的功效該開始發揮了。

斌蔚輕輕搖頭,打了哈欠。但她還想再撐一下,她怕,貴媛安又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她來不及阻止。可貴媛安卻伸出手,為她闔上了眼。並柔柔地搖晃著身子,讓她像回到襁褓中,無憂無慮地在母親的懷里入睡。

于是,這走樣的新婚之夜,貴蔚就這麼睡在貴媛安的懷里。

因為貴媛安霸道地護著,在場沒有任何人敢正視他們。當然,他也不怕這些人出去後,會怎麼去傳他和貴蔚的事。他不在乎,他就是要全穰原人知道,並且承認他們的感情。無論用什麼辦法,他都會要他們承認,並祝福他們的感情。

他笑看那審刑院的王尚書。「知道怎麼處置?」

王尚書鞠躬哈腰。「明白,明白。」

白露月廿一日,磨勘京朝官院的東知院單胡,因貪污、賣官、私印偽鈔等案,在他新婚之日,遭審刑院逮捕。而單胡真正的下場,貴媛安從沒跟貴蔚坦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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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酉時下朝,貴媛安沒有馬上回府。他換下朝服,一身平凡素裝,前往支棉桐茶街的麗台茶號。掌櫃的馬上趨到他身邊來。「侯爺,您好久沒來啦!」

斌媛安的臉色不佳,口氣微沖地問︰「上回那來找我的人,今日有來嗎?」

掌櫃的連連點頭。「有的,有的,他就坐在二廳那里。我領侯爺過去——」

「叫他過來。」貴媛安跋扈地命令。「一樣要樓上那間獨廳,你叫他上來。」

掌櫃的當然只有唯唯諾諾的份兒。

斌媛安坐在他與貴蔚慣常待的那間獨廳,候了半刻,才等到了那名男子。

他本不想走到這步,但今天他收到上百本為單胡抱屈的奏本。他們都認為,他懲戒單胡,一切都是出于私心——即使他的奏告已寫得很清楚,單胡是因貪污、賣官、私印偽鈔三大罪狀遭判刑,還是止不住這些聲浪。這些奏本里,甚至有德清氏的父親。畢竟單胡是他士侯派的人,更是他種種罪行的最好幫手,他當然要為盟友以及被冷落的女兒說些話。

扁是逆倫這罪條,就能將你給拉下來,你連你自己都護不了,更別說那骯髒的女人!他想起三司使那老頭當面指著他鼻子罵他的話,臉色更差。

鎊部主尚書與次侍郎,每個人都會上諫院彈劫他……好幾百人。

士侯派如此,自己的武侯派會不會支持自己,也是未知數。因為他這次的舉動破壞了兩派在朝上的平衡。加上他們,就有近千人。這種狀況他不是沒想過。

他是一意孤行的,逆風行走……但他一定得擋下這波洪流。

他的腦海里,又出現了那個總是背對著門、默默低頭塑著陶俑的女孩。

這險阻,他擋不下,誰能為貴蔚擋下?這絕非他與她不能相愛廝守的理由。他不準貴蔚再用這個理由推拒他!也不準世情,再用這現實將他倆的距離拉開!他要全穰原、全禁國正視、承認他們的關像——這層決心,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侯爺。」那男子出聲招呼,喚回貴媛安的注意。「考慮得如何?」

他說話的腔調有些與眾不同,因為,這男子並非禁國人。

斌媛安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還是一樣,我在牡國跟你們談好的條件,不會變。」他直接用牡國的官話與這男人對話。「兵權我可以不要,但是民政我不會放手。誰知道,牡國人會不會把咱們的百姓視為二等賤民來治理。」

「侯爺果然是忠心耿耿的好官。」男子也用牡國官話回他。「連叛國的時候,也會為百姓著想。」

斌媛安當然听得出這諷刺,但他只是寒著臉不理。現在,是他要屈就。

原來,在他出任歸德上柱國特使時,牡國皇帝便看上他的能力與野心,認為他是最接近禁國權力核心的人,遂派人游說他——篡位,奪權,然後,臣封于大牡國的麾下,讓禁國國土成為大牡的一塊治地。

本來,貴媛安是不在意這場交易的。他是個很傲的人,這禁國的核心再爛,他也有自信,用自己的力量去整頓、根治它。再說,臣服在這大國下,連基本的兵民之政都無法掌握,他這樣個性的人,怎可能甘心做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然而,現在的情勢,不一樣了。他要為貴蔚擋下那吃人的洪流。而那洪流,很可能也會把他自己給吃掉。所以,他選擇了這條路——自己,當王,掌控一切。

最後,才會來到此地,見這個牡國皇帝派下的使者。

第3章(2)

氣氛有些僵凝,那男子收起那副大國人民特有的自傲嘴臉,說︰「事實上,在下今日造訪貴國,就是要告知侯爺,我大牡神聖寶慶皇帝,答應侯爺的條件。不但會提供您所需的一切援助,事成後,更會封您為禁奉外王,掌有禁國民政之權。」

「不得干政。」貴媛安再補充。

「是,不得干政。」男人答。

「有期限嗎?」貴媛安撫弄著扳指。

「一年為限。」男人說︰「明年此刻,您定要坐上寶座,接受我國冊封。」

斌媛安冷冷地哼笑一聲。他最听不得這人不斷強調他作傀儡的戲分。

「我明白了。」貴媛安起身要走。「幾日後,我會用印,作為給寶慶皇帝的回復,再送來給你。」

「您的選擇是對的,侯爺。」男人對著貴援安的背影說。

斌媛安停下。

「您近日闖下的大事,真是精彩。」男人笑得別具深意。「自己稱王,就可以為所欲為。要封誰為後,自個兒都可以決定。」

「不用你多說。」貴媛安利落地回了他這句,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一生,他從未有這種感覺,將靈魂賣給吃人惡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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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已是戌時末。府里一片寂靜。

侯府里有三個大院落,一個是主母的多壽院,一個是夫妻同居的多子院,而另一個則是專屬貴媛安所有的多福院。那是他成親前的獨寢與書房所在。

自單胡事件後,貴媛安便不再與德清氏同房。他不顧主母阻止,硬將貴蔚帶進多福院,與他同住。而他不在府邸時,甚至加派護院,守住多福院的中門,不讓閑雜人等進入。另外他所派的婢女,也是他親自篩選餅的。所以,府邸出現了很吊詭的現象——那多福院儼然是自成一戶。吃食、用品,都不讓府邸經手。

這防護,貴媛安做得滴水不漏,就是怕哪條毒蛇會趁隙潛人,傷害貴蔚。

今夜,貴媛安因為心煩,又因不易枕眠,使得頭疾復發。冉遺煙聞過數巡,仍無法催眠。即使如此,他還是喚來服侍貴蔚的婢女,細細地詳問貴蔚今日的狀況。

「蔚蔚睡了嗎?」他問。

「是的,侯爺。」婢女端上一只木盒,打開,里頭是貴蔚塑的陶俑。「這是小姐今日的作品,請侯爺過目。」

斌媛安小心地捧著這陶俑細看。貴蔚塑的是一只微胖的婦女俑,懷里抱著一名嬰孩,臉上有著慈藹的笑容與目光。他嘆了口氣。她會不會是想母親了?雖然她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一個孩子在遭受挫折後,總會希望給母親抱一抱的。

他再端詳那繪在陶面上的線條,有些抖、有些不穩。這彩繪,沒有貴蔚平日的水平。他想,貴蔚還是沒有走出那陰影,加上他總是把她鎖在這兒,外頭又有蛇蠍盤據,讓她怎麼也開朗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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