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跟你說的事情,就是我已經懷孕了呢?」她抬起眼,眸光滿是冀望和期盼。「你也不要這個孩子嗎?」
「妳在跟我開玩笑?」望著她認真且帶著渴望的表情,他用力蹙起眉頭,斬釘截鐵地道︰「碧曼,我們不能要這個孩子!」
他才剛剛跟裴家解除婚約沒多久,就突然有了妻子和孩子,裴家會怎麼想、別人又會怎麼批評碧曼?
包何況,他還沒有向父親宣告碧曼的存在。他希望能夠在將自己心愛的女人光明正大地介紹給父親後,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等到那個時候,再來考慮孩子的事情也不遲。
如果她真的懷孕了,他只能說,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蘇碧曼感到全身的血液凍結,心跳幾乎停止。他剛剛說了什麼?
「不能要這個孩子?應,你的意思是……要我把這個孩子拿掉,你是這樣想的嗎?!」她顫抖著蒼白的雙唇,心寒地確認自己沒有誤解他的語意。
任應沉默了。他在心里劇烈地掙扎著,他們如果選在這個時候有了寶寶,不但得不到眾人的支持與祝福,就連碧曼的身分地位也還沒有獲得正名。孩子就算生下來了,也沒辦法在無憂無慮、幸福美滿的環境下成長。
可是畢竟是他們兩個的骨肉,就這樣舍棄了孩子,他也感到很痛苦,不知道應該怎麼抉擇……
說話啊!不要用沉默來當答案!她在心中吶喊著,但是等了又等,任應還是不願意回答她。
她真正傷透了心,卻哭不出來,還能朝他冷冷一笑。「你不必煩惱那麼久,我也不是要拿這個孩子來威脅你娶我。」她氣得失去理智,不經考慮便說出冷嘲熱諷的話來。「你不要孩子就算了!反正你在我們交往之初就已經說過了不是嗎?我們可以在一起,但是你不會娶我。
我很識相,不會因為這樣就死纏著你不放!況且你不要孩子,並不代表其他人也和你一樣,我可以--」
「妳說什麼?!妳要帶著孩子去找其他男人?」他遽然打斷她未竟的話,一把攫住她的雙肩,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
「放開我,你弄痛我了!」蘇碧曼用力掙扎,使勁扭開他的箝制。「你何必這麼激動?反正在你身邊的女人是不是我,對你來說一點差別都沒有吧?如果不是這樣,你怎麼會連跟裴家取消婚約了,也不願意告訴我?」
他危險地瞇起眼。「妳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是誰告訴妳的?」難道,她偷偷調查自己?
她掙月兌他的大掌。「告訴你又怎麼樣,不告訴你又怎樣?重點是,你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她決定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妳無關,妳沒有知道的必要--」她咄咄逼人的態度讓他怒極,他也開始失去理智,說出完全違背自己心意的話來。
當他看見她霎時變得面無血色,他就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想要彌補、想要挽回,但是蘇碧曼已搶先開口了。
「與我……無關?」她喃喃地重復他的話,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美麗的眼楮里滿足淚水。「任應,你真有讓人心灰意冷的本事!」
「碧曼……不是這樣的,我……」他急著解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本他是想等到解除婚約大約一年以後,那時公司也已經穩定下來,再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順便向她求婚的,但是剛剛他在氣頭上,竟然口不擇言地說出傷人的話語……
他該說什麼,才能讓她明白自己非常在乎她,沒有她在身邊不行?
他猶豫著,蘇碧曼卻不打算再給他機會。她已經給過太多次了,現在看看他回答自己的是什麼樣的好答案!
這件事與她無關?哼,很好,既然這樣的話,那她也有辦法--
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先拖出一個大登機箱,再把所有御寒衣物、重要物品全部塞進去……
任應趕忙制止她的舉動,氣急敗壞地質問她。「妳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收拾東西?妳要到哪里去?!」
如果自己真的有讓她心灰意冷的本事,那麼她也不遑多讓!他都快要被她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挑釁給氣死了!
「你不是不要這個孩子?那麼,我要想辦法讓寶寶消失啊!」她揚起一道眉,冷冷地道︰「趁著我現在還沒有反悔,你最好快點放開我。」
「碧曼,妳不要這樣……」他放開手,軟下語氣。
「你不必擔心,我問過了,昨天那位幫我檢查的醫生願意幫我動手術。」她繼續手邊打包的動作,面不改色地說著謊話。「幸好我事先預料到這種情況,提早做好準備,只要向他打電話約定時間就可以了。」
語畢,她絲毫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當真掏出手機來從電話簿中找出一個號碼,按下了撥出鍵--
「喂,我是蘇碧曼,要麻煩您安排……」然而話才說到一半,她的手機便被他奪走。「為什麼要阻止我?」
「妳不要太過分了!」他氣得全身發抖,根本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你才不要太過分了!」她同樣失去控制地朝他大吼,酸澀的淚水卻也隨之沖上眼眶。「你自己模著良心想一想,你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每次都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在乎我會不會傷心難過。
苞你在一起,我好沒有尊嚴,也看不見任何未來。我為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我明明是人,為什麼要任你像只寵物一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淚流滿面,聲嘶力竭地吼出自己所有的心聲。這些話她一直隱忍在心底,今天卻一股腦兒地爆發出來了。
任應怔忡在原地。他從來不知道她會這樣想,所有他以為是為她好的舉動,原來都一直傷透了她的心?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一直都在委屈自己?
蘇碧曼見他听了這番話以後,居然淨瞅著自己不說話,氣得眼淚都蒸發掉了,再也不想理他。
這只呆頭鵝!像這種時候,他應該立刻沖過來抱住她,懺悔地對她說︰他知道自己錯了,然後苦苦挽留她不要走哇!若是他這麼做了,或許她還會考慮考慮原諒他……
她俐落地完成整理打包的動作,然後冷著臉對他說︰「我們還是分開吧!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自己會處理。」
拉著登機箱,她踏著重重的步伐走出房間,一直到快要走到大門口了,任應終于開口叫住她。
「等等!妳……」他突然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妳要去哪里?」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地用他剛才的話回答他,然後便頭也不回地打開門,走出他的視線……
任應沒有料到她會這樣說走就走,直到他意識到自己應該追出去的時候,蘇碧曼早已經坐上計程車,在他面前用力關上車門,絕塵而去--
他挫敗地望著那輛載著她的計程車,試圖撥打她的手機,卻赫然想起,方才他奪下她手機的時候,順手將手機放在房間里了,而她根本沒有拿走!
「該死!」生平第一次,他憎恨起自己。
任應回到屋子里,在客廳煩躁地踱來踱去,想著她到底會躲到哪兒去,但是想來想去,他沮喪地發現,自己不知道她有哪些好朋友,更沒有他們的電話,完全無從找起……
你自己模著良心想一想,你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每次都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