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10頁

「是什麼?」他皺著眉問了一句,還是順從地吃下去。

她又將自己的隨身寶劍當作夾板,撕下衣服襟擺,將寶劍捆在他的腿上,然後扶著他,小心翼翼地將他抬到士兵送來的木架上。

曹尚真的手一直死死抓住她不放,烏黑的眼楮盯著她,還不忘和胡總督開玩笑。「老胡,可不能放了這個罪魁禍首跑掉。」他的嘴角抽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強忍著劇痛。玩笑話因為忍痛時的緊咬牙關,也帶出幾分狠厲的味道。「陷害我曹尚真的人,我可是會讓他全家上下都雞犬不寧的。」

丘夜溪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從見到他落馬的瞬間,她的心就亂了,再看到他面色蒼白地倒在那里,她更加懊悔自己的莽撞和意氣用事,所以這樣惡狠狠的威迫她也根本沒有听進去,眼中,心中,都是那張明明很痛,還要強撐起笑的男人臉。

第四章

因為自責,丘夜溪這一天都在校場外的軍營陪著曹尚真,困了時,她就在床榻旁眯著眼小憩,但是這一覺大概睡得有點久了,等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的睡姿竟然已經變成枕靠在他枕頭旁的床鋪上,而他均勻的呼吸聲就擦著她的鬢頂,如風一般輕輕拂過,最讓她詫異的是,他的一只手還搭在她肩上。

恍惚間,她想起了六歲時跳水救人的那一次,那天從水里出來,一陣冷,一陣熱,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掉。

曹家給她請了大夫看病,她依稀間也听到母親在耳邊啜泣,可她甚至沒有力氣睜開眼安慰母親一下。

終于一覺睡醒,但她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他——曹尚真。

那天他就趴在床頭邊,就象此刻的情景一樣,只不過床上床下的人調換了位置,她還記得自己一看到他在床邊呼呼大睡,就生氣地大喊,「叫他出去,我不要看到他。」

母親沖進來,柔聲安慰說︰「夜溪,尚真來了好幾趟,昨天晚上還在你床邊陪著你說話,你好歹要謝謝人家一聲啊。」

謝他?她沉著臉,「我才不要謝這個自私鬼。」

那天她對著他發了好大的脾氣,終于把他罵出房間,他臨走時,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好象有什麼,卻是她讀不懂的,只是注意到,那是他第一次沒有對她嘻皮笑臉。

而現在,怎麼換作她守在他的床邊了?

倏然坐起身,任由他的手臂從自己的肩頭滑落,可大概是她的動作太大,驚醒了他,還沒有睜開眼,曹尚真就皺緊俊逸的雙眉,喃喃叫了一聲,「疼。」

她的動作牽扯到他受傷的骨頭了?丘夜溪趕緊掀開被子去看。

他忽然慢悠悠地說︰「終于忍不住要下手輕薄我了嗎?」

瞪著他竟然還能保持清澈的眸子,她總算發現自己被耍了。「你早醒了?」

「有佳人在懷,真不想醒。」他將手枕在腦後,愜意地說︰「夜溪,你真是狠啊,就算是不喜歡我,也不至于逼得我摔斷一條腿吧?這下好了,你想不嫁我都難了。」

「為什麼?」她一驚。

「唉,萬一我的腿以後留下殘疾,不能正常走路,或者變成了跛子,還有哪個好人家的閨女敢嫁給我?難道你這個罪魁禍首不該承擔責任嗎?」

她雙目顰蹙,「不會的,不過是點小傷,一兩個月就會好。」

「你想推卸責任?」曹尚真的眉毛皺得更深,「好,那我就去和皇上說。」

「說什麼?」

「說你丘夜溪陰謀殺害朝廷大員啊。」他漫不經心的編造著滔天大罪,「說你說不定有造反之心,或者你們龍城要錢就是為了造反。」

「你,信口雌黃。」她大怒,一下子按住他的肩膀,雙手幾乎掐上他的脖子,咬牙切齒道︰「曹尚真,你污蔑我也就算了,居然還要陷害龍城上萬將士,你這個禍害,還想做什麼壞事?」

他全然不在乎脖子上的壓力,微微一笑。

「眼下我想做的壞事其實只有一件,」原本枕在腦後的手忽然抽了出來,他的腦袋向下一沉,使得原本抓住他雙肩的丘夜溪也失去重心栽倒下去,他趁勢用那只手從她的身後一壓,將她抱在自己身上,唇不偏不倚地正好吻在她的紅唇上。

雖然被他偷襲多次,但是丘夜溪沒想到他有傷在身居然還敢動手動腳,于是也顧不得考慮他的傷勢,奮力掙扎,企圖推開他。

但是曹尚真這時候的力氣卻異常的大,不僅只以一手便將她死死抱住,而且唇上比起上一次一觸即分的試探性初吻,這一次更放肆無數。他象是預料到她會用牙齒咬自己,所以在她張口的一瞬間,已經將自己的舌頭滑進她口中,放縱而熟練的攪動起她藏在身體內,從不曾被人撩撥的。

丘夜溪完全想不到這個人會無恥到這種地步,在又驚又怒之下,羞辱感同時升起,她百般掙扎,氣喘吁吁,直到曹尚真心滿意足的松開手臂,放她逃離的時候,才意外地看到她臉上除了怒火,眼底居然還有水光閃爍。

這下子可把他嚇了一跳,「夜溪,怎麼了?」

上一次不過輕輕一吻,就挨了一記耳光,這下子她該要把他大卸八塊了吧?

但是丘夜溪只是輕輕顫抖了幾下,就微微抬起下巴,聲音比之以往更加冷硬。「曹大人,我不是平時讓你尋歡作樂的花娘,我丘家身世清白,最恨輕薄之徒,你若是再對我做這種輕薄之舉,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訝異地坐起身。「誰說我把你當花娘了?再說,你怎知我平時找她們鬼混?這樣說,也是侮辱了我的清白呢。」

「你這樣的貪官,酒色財氣,只怕一樣也少沾不了。」

「夜溪,你這樣討厭我,到底要討厭到什麼時候?」

「一輩子。」她狠狠地甩下這一句之後,拉開房門沖了出去。

曹尚真愣了一陣,模了模自己的唇,剛才那樣激烈的吻中,不知道是誰咬破了誰的唇,以至于現在他唇齒間還有一絲淡淡血腥味。

他撫唇苦笑,真是不好,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難道要砸開一座冰山,比治理一個國家還要難嗎?

丘夜溪沖出兵營的時候,許多人在身邊叫她,她都沒有停下來,匆匆忙忙地跑到外面去,找到自己的馬就揚鞭趕回驛館。

她不敢讓人看到自己可能已經散亂的頭發和衣服,更不敢讓人看出自己亂了規律的喘息和心跳,她最怕的是,被人從自己臉上看出什麼心緒波動。

雖然憤怒地拒絕了曹尚真,但是那家伙在她身上點燃的火焰,卻成功燒化了很多一直以來保護她的堅持。

若是她再在他面前多留片刻,只怕他敏銳的目光就會從她表情上察覺到什麼。

這個混賬,憑什麼闖進她的生活,把她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她現在深深後悔自己不該來京城這一趟,遇上這個魔王,就是她的劫難,向來自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會在這個手無縛雞之力,徒有口舌之功的文弱貪官面前亂了陣腳,亂了心神。

是不是該今晚就收拾行裝,逃回龍城去?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就認輸了?

夜溪,要扳倒我,可沒那麼容易。

他的話言猶在耳,讓她忽然驚醒,他的種種作為,莫非是故意打壓她的手段之一?

思及此,她又清醒過來,若這真的只是曹尚真的手段,那她豈能退卻?

今日的心亂只是給自己一個警惕,下一次再遇到他,必須早做準備,不能相信他的話,不能相信他的表情,不能相信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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