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嵐一來到床邊,正要開口詢問,管家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點,少爺剛睡。」
她轉頭看,柏軍耀閉著眼躺在床上,雙眉微微皺起,似乎睡得不太安穩。
「他還好嗎?要不要緊?」她低聲詢問。
「雖然有吃藥,不過醫生說半夜可能會發燒。」管家一臉擔心,手里還拿著剛換下的冰枕。
「軍耀晚上有吃飯了嗎?」
「廚師有煮稀飯,不過少爺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櫻嵐上前模模柏軍耀的額頭,還有些發燙。
避家邊收拾藥瓶和被子,邊關心地說︰「小姐,你離家出走我好擔心,幸好少爺把你找回來了,我看你們今天早上高高興興地一起上學,你們應該和好了吧?」
她害羞地笑笑。「我賭氣離家出走,讓大家擔心了,很抱歉,其實一開始我跟哥哥有一些誤會,不過現在都沒事了。」
「那就好,我為柏家工作二十年,幾乎看著少爺從小到大,柏家人丁單薄,只有少爺一個人,他其實很孤單的,現在有你陪著他,少爺就不會寂寞了。」
「嗯。」櫻嵐乖巧地點頭,但看到臉色微紅的柏軍耀,隨即又憂心忡忡。「我看……今天晚上我來照顧軍耀好了。」
「不用啦,小姐,我有安排佣人輪流留守照顧少爺,你明天還要上學呢,別太累了。」管家說。
「可是……」她一臉猶豫,還是不太放心。「沒關系,還是我來吧!昨天軍耀在醫院照顧我,今天我照顧他,理所當然,放心吧!我照顧病人很拿手,以前媽媽生病都是我在照顧的。」
「這樣啊……好吧!那小姐,你先去吃晚飯、寫功課,等洗完澡以後再過來吧!我在旁邊幫你弄個舒適一點的椅子,你可以直接在這邊休息。」管家看小姐這麼堅持,也只好點頭。
「好。」她答應。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快速換好居家服,下樓吃飯,吃完了就回房洗澡,洗完趕快寫功課,等一切瑣事處理完畢,已經九點了。
她拿了明天要小考的歷史課本,來到柏軍耀的房間。
避家正好在收拾空碗,看到她來,便跟她說︰「少爺醒了,剛吃了一碗稀飯。」
柏軍耀虛弱地坐在床上,一臉蒼白,但看到她,還是勉強地揚起笑容。
「你好多了嗎?」她來到床邊,關心地問。
柏軍耀有氣無力地說︰「我很好,沒事,管家說你自告奮勇要熬夜照顧我,我其實沒那麼嚴重,你回房念書要緊,不用管我啦!」
「不行!我要照顧你到好,因為是我害你感冒的。」櫻嵐很堅持。柏軍耀忍不住笑出來。「不用啦!我是大男人,身體很強壯,吃個藥就好了。
我會照顧自己,有事會找佣人,而且你感冒也才剛好,身體還沒完全復原,不是嗎?」
「我身體已經好了,你不同,你正是嚴重的時候,萬一半夜又發燒了怎麼辦?反正,你趕不走我的!」她固執脾氣又發作,一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打定主意就是不走。
「櫻嵐!」
「少爺,小姐那麼堅持,也是因為關心你,你就點頭吧!」管家笑著圓場,樂見他們和睦相處。
「唉!好吧!」柏軍耀也不堅持了,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櫻嵐笑逐顏開,立刻說道︰「好,那我今晚就留下來照顧你,陳叔,你可以先下樓休息了。」
「那就麻煩小姐了,藥在茶幾上,四個小時吃一次,如果沒發燒就不用吃退燒藥,如果發燒超過三十九度,就要配退燒藥一起吃。」管家仔細地交代。
避家帶著空碗盤離開後,櫻嵐起身扶柏軍耀躺下,溫柔地說︰「你快休息,睡一覺就會好很多了。」
「嗯!」
柏軍耀其實也沒有力氣多聊,他舒服地躺在大床上,很快就昏昏欲睡,轉個身夢周公去了。
櫻嵐靜靜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邊看著柏軍耀,一邊看書。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她起身量量他的耳溫,怕他又發燒。
還好,沒事。
柏軍耀沉沉地睡著,櫻嵐頭一次有機會這麼近距離地看他,看到不禁失神,心跳加速。
即使閉著眼楮,他還是很帥氣,俊逸的面容有如希臘雕像立體迷人,少去了平時故意表現的冷酷,更顯優雅的貴公子氣質。
她永遠記得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柏叔叔請她和媽媽到家里作客,直到午餐時間,柏軍耀姍姍來遲,他一臉狂傲、英姿煥發,對她們充滿敵意,她很生氣,可是內心卻又暗暗覺得,他像極了從小說里跑出來的白馬王子,引發她心底一陣陣的悸動。
前天晚上,他著急地送她去醫院,又一直陪她到清醒,之後誠懇的道歉令她深深感動,她感覺得到他的真心,他的關懷溫暖無比,如果可以,她真不想當他的「妹妹」啊……
只有在這樣的夜里,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流露難以遮掩的情感,真希望這一刻能持續到永久,她可以就這樣看著他,怎樣也不厭倦。
夜已深,房里只開著一盞小燈,因為藥效的關系,柏軍耀睡得很沉,櫻嵐縮在椅子上看書,但不知不覺地打起瞌睡。
第5章(2)
半夜。
床上傳來申吟聲,她敏銳地睜開眼楮。
「媽……」半夢半醒之間,柏軍耀發出痛苦的申吟。「我好冷……」
櫻嵐起身模模他的額頭,沒發燒,但是他一直喊冷,她連忙拉起被子幫他蓋得密密的。
誰知他不斷囈語︰「媽……我好想你……」
櫻嵐一愣,內心一慟,深有感觸。從小他就失去了媽媽,他一定很想念媽媽。
「嗯!我在這里。」她溫柔地說,緊握住他的大手,想給他一些溫暖。
原來他和她一樣……
從小因為沒有爸爸,媽媽又在舞廳上班,她很怕同學問起她的家庭,所以一直很孤僻,獨來獨往,沒什麼朋友。
而他呢?又何嘗不是?
雖然家世顯赫,但是,獨孤的心跟她是一樣的。
迷迷糊糊中,柏軍耀誤以為母親真的回到了他身邊,眼角悄悄泛起淚光。
「好好睡吧!」櫻嵐溫柔地說,就像母親一樣溫柔輕拍孩子的胸口,讓他安心入睡。
她身上有媽媽的味道,柏軍耀下意識地緊緊握住她另一只手,似乎深怕她消失不見。
櫻嵐不想動,也不像移開位置。
兩人的距離太過靠近,他灼熱的呼吸輕輕吹拂她的臉,引起她心底陣陣的騷動,不由自主地耽溺于此刻難得的親密時光。
但她心理其實很清楚,他們的關系不會改變,她永遠只會是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配得上柏軍耀的女孩一定是門當戶對的豪門千金,他不會看上渺小的她,也不可能對她產生男女之間的愛……
什麼都不要想,只要好好照顧他就好了,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天亮了,柏軍耀緩緩張開眼楮。
他一夜好眠,此時才發現一個可人兒在床邊睡覺,還坐在椅子上,歷史課本已經掉到地上。
想不到她當真照顧了他一整夜。
柏軍耀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心疼地看著瘦弱的她,隨手想拿被子幫她蓋,不料卻吵醒了她。
櫻嵐睡得不很舒服,腰酸背痛的,一察覺身邊有動靜就醒了,抬頭正好對上他深邃的眼眸。
「對不起!」她嚇得馬上坐起來,臉頰閃爍飄忽的紅色,好丟臉!「我明明是來照顧你的,沒想到自己卻睡著了……」
「櫻嵐,謝謝你照顧我,你自己的病都還剛好而已,為了照顧我而睡眠不足,我真擔心你的身體不知道撐不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