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炎駿翻起一塊松動的磚塊時,土里出現一條幼蟲,頭部紅紅的,身體雪白,像只大蠶寶寶。「我知道這是什麼!」含梅像發現新大陸般的大叫。「這是雞母蟲!我以前有看過。」
「才不是呢!」金炎駿除了是熟讀法律條文的大律師外,還是大自然的學者。「那是獨角仙的幼蟲。」
「你確定?」
「不信的話,我等會兒到書房翻書給你看。」
「說錯的是小狽喔!」她開玩笑道。
他自信滿滿道︰「我不會輸的。」
「怪!」她挑眉。「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會為一只獨角仙的幼蟲,跟我爭得你死我活的?」
他哈哈大笑。
他們談天說地,十分融洽。
意外的,金雍宇回來了,他大剌剌地將車駛入了車庫。
「真意外──」金雍宇一見面就刻薄人。「大老遠的,我還以為看到「一家人」呢?真是卿卿我我啊!」
「今天怎麼提早回來了?」金炎駿避重就輕道。
金雍宇一出現,他們三個人立即陷入緊張里,連小勛也不敢有笑容了。含梅趕緊把小勛從炎駿的懷里抱過來。
「不早了,有點冷,我先帶孩子進去,以免著涼。」面對不懷好意的金雍宇,含梅多想拔腿就逃。
「對啊!這時候應該要開飯了。」金炎駿也故作若無其事的往屋內走。
「干麼!」金雍宇冷笑諷刺。「我是瘟疫嗎?你們一個個跑得真快。」
「二少爺,你心知肚明就好!」辛含梅不客氣地反駁後,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大膽頂撞,讓金炎駿心底泛起一股喜悅,而金雍宇卻氣得快要噴火。
真是心高氣傲的辛含梅,讓他這位公子又愛又恨!恨她的無理,不識相。愛她迷人的笑靨,無人能及的美貌。不!那絕不是愛,而是一種對哥哥的報復,如果可以利用她來傷害哥哥……那會是多麼精彩絕倫的事啊!
金雍宇難道真是瘟神的化身?
他一出現在餐桌上,每個人的臉都臭得可以。這讓金雍宇十分不快,在公司里,哪一個人不是對他巴結諂媚,沒想到回到家卻要受氣。
他隨便扒了幾口飯,便忿恨地甩下了碗筷。「哼!這個家根本沒有我容身之地,我何必自取其辱?」
他像一陣風似的沖回房間,用力甩上門,躲在房里生悶氣。
金炎駿沉著一張臉,囑咐菲佣。「送些菜到他房里。」
「炎駿,不用管他……」李貞德難堪道。「你太委屈了!」
「不要再說了。媽媽!無論如何,雍宇才是這個家最重要的人,我不過是……」他欲言又止。
金家唯一可以傳宗接代的人是金雍宇,不是他這個不具血緣的養子。
「別說了!」金飆深叱喝著。「不要理那個不孝子,大家繼續吃飯。」他望著讓他驕傲至極的大兒子,不容反駁地說︰「永遠記住,你才是最有資格成為金家的人!」
「爸爸……」金炎駿面色凝重。
這餐飯,顯然又很難下咽了。
辛含梅慧黠地拍拍小勛的手。「小勛,趕快吃飯!你和叔叔不是約好吃完飯、洗完澡後要到書房去看獨角蟲的幼蟲長什麼樣……」
小勛揮動小手,稚女敕的童音喊著。「叔叔快點吃,叔叔趕快吃……」
孩子是歡笑的泉源,讓餐桌的陰霾一掃而盡。
「好!好!」金炎駿忙不迭地應聲。「我們來比賽看誰先吃完,誰先到書房去……」
「小勛,這麼喜歡跟叔叔到書房啊!」金飆深回想到從前,眉開眼笑地對炎駿道。「我想到你小時候,最喜歡跟我待在書房,我們父子看書,一起研究討論,一待就是一整天……」
「看樣子,歷史好像重演了喔!」李貞德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辛含梅听不懂二老在說些什麼,有沒有搞錯,小勛又不是金炎駿的兒子……「重演」什麼?
「我說的沒錯吧?」
看著昆蟲百科全書,證明那真的是獨角蟲的幼蟲,而不是雞母蟲。
「叔叔好棒喔!」小勛佩服得五體投地。
三個人徜徉在書堆里,恍如享受著天倫之樂,大家一起尋找「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世界。
「那我輸了,怎麼辦?」含梅哇哇叫。
「學小狽叫就好了!」他故意逗她。
「媽媽學,媽媽學……」小勛在一旁起哄著。
「可惡!」她一變臉。「汪!汪!咬小勛……」她像瘋狗般狂吠,伸手拉住小勛圓滾的大腿。「咬你,咬你……」
「救我!叔叔!」小勛踉蹌地跌到金炎駿的懷里,還不忘拚命把大腿拉回來。
「小狽走開……」炎駿也在一旁搭腔。一拉一扯間,兩人不小心撞個滿懷。
似有若無的踫觸,讓辛含梅羞得想逃開,可是他卻將她擁得更緊了。「對不起,有沒有怎麼樣?」
「不……」她一個字也答不出來。
他的胸膛好溫暖,她舍不得離開……一陣難解的意亂情迷環繞著他們。
忽地,有人用力鼓掌,拍手叫好,讓他們驚嚇得立刻分開。
是金雍宇!
金炎駿保護似的攬住辛含梅的柳腰,赧然地站起身來。
「干麼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金雍宇不懷好意地說著。「又不是捉奸在床。」
辛含梅聞言,立刻火冒三丈。
金炎駿連忙岔開話題,他以不經意的口吻問道︰「怎麼有空來這里呢?平常,你幾乎不踏入一步的!」
「因為我憎恨這里!」金雍宇月兌口而出。
金炎駿聞言,仿佛被五雷轟頂般。而辛含梅則文風不動地看著即將掀起的風暴。
金雍宇說出了心底的話。「當我一進到書房就呼吸困難,這都是你這臭小子害的。」他抱怨道。「我知道你最喜歡書房的味道,你拚命地讀著父親書房里的書,你品學兼優,讓爸媽的眼里只有你,你的成績愈好,我就越討厭念書。」
「我會變成這麼憎恨這個家,都是你害的。我恨你!」金雍宇的話,讓金炎駿臉色發白。
「住口!」辛含梅看不下去了,正義感使然,讓她忍不住要插嘴。「他是你親哥哥啊!你難道非要搞到手足相殘才高興?你憑什麼認為大家都對不起你,都虧欠你?」
「你先想想你剛才是什麼德行?大家一起高興的吃頓飯,也要看盡你的臉色,如果你一直要自我封閉下去,那你就永遠活在孤獨里。沒有你,我們根本無所謂!」
「你……」這個女人竟然敢對他大吼大叫,還將他罵個臭頭。
「我怎麼樣?」辛含梅雙手插腰,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你是不是要說我出身卑微,隨便跟男人上床,才當上了未婚媽媽,有什麼資格來教訓你?」
她繼續惡狠狠道︰「起碼我活得比你自在,比你快樂!罷剛我們玩得十分盡興,都是你突然出現,破壞了一切。難道你的本性就是充滿邪惡、嫉妒,見不得別人好嗎?」
金雍宇神色相當難看。
「你們家人也許會縱容你,但是,很抱歉,我不是金家人,不必看你的臉色!」辛含梅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很抱歉,這里不歡迎你。」
「辛、含、梅,我徹底記住你了!」這女人居然敢這樣對他,他不會放過她的。
望著金雍宇憤恨離去的背影,含梅突然涌起一股惆悵。
驀地,金炎駿握住她的手,直視著她。「為什麼你要幫我說話?你站在我這一邊,不就杠上了他,你要小心──」
金炎駿那火熱又關心的眼神,讓辛含梅心亂如麻。「也許我跟你一樣,喜愛打抱不平吧!雖然,這不關我的事。」
「論輩分,他是你的弟弟,他應該要尊敬你,怎麼可以爬到你頭上呢?」辛含梅仰起頭,不服氣地注視著金炎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