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將他們圈在同一處,不準他們四處走動、嚴加看管?」
爆晴盯住孟郬半晌,唉,終究是古人啊,不講人權、不尊重生命的官老爺。她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他們是人吶,被關在這座後宮已經夠可憐了,還要限制他們的行動?這種事,我辦不到。」
「人權對于管理階層可不是一件好事。」孟郬說。
人權?管理階層?是果果太不小心還是……宮晴細細分析,她和隻果不同,這話要是讓隻果听到,準會猜測孟郬會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至于她嘛……
她做出結論。「果果已經告訴你們,我和隻果來自哪里?」
孟郬點頭證明她的推論是正確的,他不在意宮晴知道,主張守住這個秘密的是蕭瑛那只狐狸,至于理由和原因……說實話,他一頭霧水,論心機,他永遠贏不了蕭瑛。
「對,我們對你們所處的那個時代很感興趣。」
爆晴嘆氣,也罷,反正揣著秘密也不舒服。「相信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有趣。」
至少在居住環境方面,破壞前和破壞後差很大。
孟郬一笑,沒有反駁她,因為如果那里太有趣,他也會擔心,擔心這里留不住她的心。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辦?」
「我和隻果正在討論,是不是築上幾道圍牆,將他們圈隔出去,讓他們可以從另外的門戶自由進出、自行管理下人。
「至于每月的俸銀,宮里只供應到皇子皇女年滿十八歲,之後朝廷會另外撥房子給他們自立府第,但之後他們得想辦法賺錢活下去,宮里不再撥銀供養。
「至于圈隔出去的宮殿,只能讓蕭□及先皇的嬪妃住到老死,朝廷便要收回來,不可以傳子傳孫,當然,如果皇子皇女們想把母妃接出去生活也是可以的,這樣的話,過幾年後,那堵牆打掉,皇宮又恢復原貌了。」
賀心秧是不同意圈牆的,總覺得這樣有毀壞國家文物的嫌疑,她對這種事敏感得很,暴徒攻擊羅浮爆、埃及發生暴動的新聞一出,她在電視前面哀哀叫不停,直罵那些人沒大腦、沒遠見,壞了觀光資產,他們只會更窮困。
「你們打算把他們變成庶民?」
「想掛著皇子、公主名分也不是不可以,但沒有道理讓辛勤工作的百姓交稅來養活他們,想生存,得靠自己的能力。」
「這麼做的話,你恐怕會惹來不少怨恨。」
但是蕭霽會在百姓中博得好名聲。對于那些不事生產、只靠朝廷奉養的勛貴,百姓早有微詞,只不過官大民小,為免惹上麻煩,有話也只敢背地里偷偷批判。
「這是代價,以獨立來換取自由,如果讓我選擇,我不願意當一只被關在籠子里豢養的金絲雀,我要當一只遨游天際的海東青,即使我必須因此自己覓食。
「為什麼皇族出身的子弟到最後會失去競爭力?他們明明受到比百姓更多的教育,為什麼成就不如旁人?問題就出在供養上面。
「皇族子女一輩子衣食無缺,不必上進、不必努力,想要什麼伸手便得,不必花費半點努力,與想獲得成就、得付出半生心血的百姓截然不同,久而久之,自然高下立見。你必須明白,成就一個人,除了教育,更重要的是砥礪磨練,常言︰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便是這意思。」
孟郬听著她的話听得入迷,看她自信大方的談吐,看得心悅誠服,他越來越得意,得意自己慧眼識英雄,懂得挑選這樣的女子來愛。
「很新鮮的看法。你們那里的女子都像你這樣嗎?」
「想當海東青?」大眼一轉,她笑開,可不是嗎?她就是一只海東青,從來都當不成金絲雀或小畫眉。
「對。」
「不是全部,但大部分是,我們從小和男子一起受教育、考試、競爭,我們在學術上、政治上、社會上都有很好的表現,我們無法決定出生的家庭是貧是富,但我們可以憑著自己的雙手,決定自己要站在什麼位置。」
「這就可以解釋,即使我告訴隻果,關倩願意與她共事一夫,她也不肯嫁入王府的原因。」
「嗯,在我們的婚姻觀念里,男女是平等的,婚後住在哪里、過怎樣的生活、要不要生孩子,都是夫妻兩人共同討論出來的結果,而非單方面的決定,丈夫疼愛妻子、妻子敬愛丈夫,兩人彼此尊重,生活才能過得平穩安順。」
「听起來,你們那里的男人有點辛苦。」
「為什麼?因為不能三妻四妾、因為不能把女人視為無物、因為光是男女平等對你們就是重大考驗?」她一句一句,問得有幾分咄咄逼人。
孟郬看著她的激動,不由失笑,他覆上她的手背,將掌心溫暖傳給她。「講到這個,你口氣急嘍,放心,我是不介意為妻子辛苦的男人。」
爆晴橫他一眼,想把手抽開,但他不準,施了力氣握緊,不讓她逃開。
「在我們看來,這里的女人才辛苦,逆來順受、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處處受限,夢想于她們只是空話。
「你以為關倩心甘情願說出共事一夫那種話?別傻了,如果不是為了賢德名聲、不是為了討好蕭瑛,不是因為在這個婚姻里頭,她是相對弱勢,她絕對不會講出這種話的。」
「你憑什麼認定?」一句話,橫插在兩人之間。
爆晴回頭,看見臉色陰晴不定的蕭瑛。
「見過隻果了?」
孟郬問,蕭瑛點頭,濃眉皺得更緊。
爆晴不高興的瞪孟郬一眼,順勢抽回自己的手,難怪百忙之中他還把自己叫出來,原來是想調開她,好讓蕭瑛順利去見隻果?
不過……他的臉很臭、眉頭皺得很緊……見面不順利?
是啊,怎麼可能順利,隻果說不要見蕭瑛,才不是什麼欲迎還拒,她是真心想把他自生命中驅離。
爆晴站起身,面對蕭瑛,她的氣勢比公主更公主。
開玩笑,蕭瑛不過是果果的六皇兄,她可是果果的「姑姑」,身份上怎麼算都比他高上一輩。
「不然呢?不是因為她的平民身份配不上尊貴的王爺?不是因為王爺本來就應該三妻四妾,她阻止只會適得其反?不是因為她害怕失去你的歡心、怕你認為她是妒婦?不是因為她听說你和隻果已經有兒有女,不得不讓步?」她一句接一句,連給人喘息的空間都不留。
「不是,她願意這麼做,是因為她愛我,情感深刻到可以容忍下另一個女人。」他在賀心秧那里受的氣,轉到宮晴這里來發作。
「哈、哈、哈!」她用藏鏡人那種「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的睥睨天下笑法,沖著蕭瑛大哈三聲,再用睥睨天下的目光望他一眼。
「你會講這種話,是因為你太不懂愛情。愛情的本質是自私、佔有與嫉妒,我要你的一生一世、要你的每一分鐘,我要你眼里只看得見我、心里只容得下我,我要你的幸福是因為我、快樂是因為我,痛苦也是因為我離你而去。」
「你的愛情還真霸道。」蕭瑛冷笑,與她杠上。
「說的好,霸道恰恰是愛情的同義詞。」
「照你的說法,那些王公大臣的妻妾算什麼?」
「你以為那些妻妾愛上同一個男人,是因為愛才對彼此忍讓妥協?」
「難道不是?」
她又想「哈」了,用藏鏡人的哈法。「幼稚。」
「你說什麼?!」他一怒,就要抓住爆晴的手腕。
孟郬心一驚,手一拐一架,把宮晴護在自己身後。
可宮晴哪里是軟柿子,她可是硬邦邦的檢察官,連尸體都不害怕的人,怎會害怕一只沒腦袋的笨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