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一愣,「喂,你怎麼啦?」
水鴻仰起頭臉色鐵青,額頭淨是大顆小顆的汗珠,「我肚子疼,敢情是吃壞肚子了。嫂子,你有帶草紙嗎?可否借我兩張?」
薛寶釵最受不了明朝的,就是沒有隨處可見的廁所,沒有抽水馬桶,更沒有衛生紙,所以只要出門,她都會帶著草紙,省得臨時想解手又找不著紙,那可真是傻得臭氣沖天了。
她點頭,「你等等,我拿給你。」
她打開包袱,準備取幾張草紙給水鴻。
哪曉得水鴻突然站起身,手中握著一塊帕子往薛寶釵臉上扇去。
薛寶權大驚失色,急忙想推開他。
但水鴻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水溶,他沒病,且力氣大得嚇人,薛寶釵掙扎幾下便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沒多久便失去意識,什麼都不知道。
第八章
水鴻背著一個麻布袋從後門走進北靜王府,直接來到遠翠樓。
遠翠樓里的燈火已經熄滅,只剩下主屋里還有微弱火光透出,水鴻想都不想便走了進去。
房里,正對著鏡子照花容的婀荷玉看到了水鴻進來忙站起身,「鴻兒,你回來啦?」
水鴻靜靜瞪著婀荷玉,那眼神看似鄙夷又似痛恨,仇視中又帶著三分憐憫,同時還牛頭不對馬嘴地說︰「在照鏡子?」
婀荷玉尷尬地低下頭,她是在照鏡子,因為她剛剛竟然在鏡子里發現了幾根白發,這讓她驚覺到自己的青春已經不在。
水鴻譏諷一笑,「不必照了,再照,你能年輕二十歲,去和薛寶釵比嗎?」
「鴻兒,你……
「我問你,你真那麼喜歡水溶?喜歡到願意為他背棄倫常,負天下罵名?」
婀荷玉抬起頭,錯愕地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不只一個頭的兒子,「我……」
「我知道你很喜歡他,否則不會為了他拋棄爹,拋棄正室夫人不做,委屈自己來做一個老頭子的妾。」
婀荷玉驚訝極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很意外是嗎?其實你不用意外,你和水溶的事,早就是金陵城里一個公開的秘密。我只是很訝異,你既然喜歡水溶,為什麼不嫁給他,反而嫁給北靜王做小妾?」
婀荷玉又垂下頭,「鴻兒,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再瞞你。我是喜歡他,打我十年前在五鳳樓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上他了。那年他只有十八歲,雖然身子贏弱,可他的笑容、他的風采卻深深刻印在我心中,讓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他,成天只想著他。我不敢奢想他會喜歡我,畢竟我是個出身青樓、又生過孩子的女人,怎敢奢望他能接受我?
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想以母親的身份去照顧他。
可我想你也看到了水溶對我的態度,他打心里就瞧不起我,不論我怎麼做,怎麼對他噓寒問暖,他就是不能接受我……」
水鴻打斷她的話,「我問你,如果有機會讓水溶成為你的,你願意嗎?」
婀荷玉一愣,「我……」
水鴻從懷里掏出一個瓶子丟給婀荷玉,「把這藥給水溶吃下,不出一刻,他就會成為你的男人。」
「鴻兒,這是……」
水鴻森然笑了笑,「不必問,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是什麼東西才對。」
「可是水溶他根本不相信我,又怎麼肯吃我給他的藥?」
水鴻一扯嘴,蹲子扯開那口麻布袋,「你瞧這是誰?」
婀荷玉這才發現水鴻帶著一只麻布袋,她低頭一看,赫然發現那竟是昏迷不醒的薛寶釵!
「你從哪兒將這丫頭抓來的?我听下人說她和水溶大吵一架後負氣離開了,你是怎麼找到她的?」
水鴻沒有回答,從靴筒抽出一把匕首,抓起薛寶釵的頭發割下一小綹,再取下她的發簪交給婀荷玉。
「這是……」
「有了這兩樣東西,我想水溶不會不听你的話。」
婀荷玉不解,「鴻兒,你不是一向反對我和水溶在一起嗎?怎麼現在……」
水鴻眼楮一眯,「就算我反對,你會因此離開他,因此而不愛他嗎?」
「不,我喜歡他,不論別人怎麼說我、罵我,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愛他。」
水鴻拉了張椅子大刺刺坐下,「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才想出這法子來幫你。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條件?」
「對,你要水溶,而我要王位。」
婀荷玉嚇了一大跳,「王位?鴻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否則我何必大費周章地宰了那老頭子,又何必派人到棲霞寺去暗殺水溶?」
婀荷玉更加驚訝,「你、你說什麼?王爺不是病死的,是你……」
「沒錯,我在那老頭子的食物里下了毒,讓他一天天吃進身體里,一天天中毒,最後終于壽終正寢,回去見水家的老祖宗。」
「那麼水溶之所以會跌落千佛岩底也是你……」
水鴻哈哈一笑,自在地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想要王位,就得殺了水溶,所以我那麼做,有錯嗎?這就和你為了得到水溶,不惜殺了桂靈兒是一樣的。可見我們真是母子啊,目的不同,可是所用的手段卻大同小異。」
婀荷玉不禁渾身一顫,「你、你要我怎麼做?殺了他?」
水鴻搖頭,「如果我要你殺他,你肯嗎?你一定不肯,所以我不會要你殺他。我只要你造成既定事實,讓水溶奸婬後母而無法繼承王位。只要水溶無法繼承,而他又沒有子嗣,那麼北靜王這個位置就是屬于我的!至于你想怎麼處置水溶,那是你的事。」
「那這丫頭怎麼辦?」婀荷玉看向昏迷不省人事的薛寶釵。
水鴻臉上浮起一抹陰沉,「我早說過,水溶婬人妻女,我也要讓他嘗嘗妻女為人所婬的滋味。況且這丫頭真的很美,不是嗎?」
婀荷玉再也听不下去,她拿起藥和薛寶釵的頭發及發簪,匆匆離開遠翠樓來到涵碧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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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碧山房里一片寂靜,水溶在房里走來走去,急躁不安地等待消息。他的臉色凝重,眉頭深鎖,嘴唇是蒼白沒有血色的。
這時,一名侍衛從外頭奔了進來,水溶忙停住腳步問︰「如何?寶玉怎麼說?寶兒有沒有回大觀園?」
「稟世子,少夫人沒有回大觀園。」
「沒有?那麼她會去哪里?」
就在水溶想不通薛寶釵為什麼沒回大觀園時,另一名侍衛也奔了進來。
「稟世子,棲霞寺的住持說,少夫人並沒有上棲霞山。」
然後,派出去的侍衛接二連三進來回報,都說沒有找到薛寶釵。
水溶有些頭疼。該死!這丫頭會去哪里?除了大觀園和北靜王府,她在金陵根本是舉目無親,她能去哪里?
再說,他派人問過寶玉,查過幾個薛寶釵還在大觀園時常去的地方,可這些地方卻都找不到薛寶釵的人影,難不成……
她當真回六百年後去了?
不,不準,不準,不準!她是他的,她是他的妻,是他的女人,將來更是他孩子的母親,所以他絕對不準她離開,絕對不準她走。不論她來自哪里,是現在也好,是未來也罷,他都要她,一定要找回她!
想到這兒,水溶跳了起來,「快,備轎,我要去棲霞山,我要去找寶兒……」
突然,婀荷玉的聲音響起——
「不必找了,我知道薛寶釵在哪里。」
邊說的同時,婀荷玉已經走了進來,同時屏退一群侍衛。
水溶瞪著她,「你知道?」
「沒錯,我知道她在哪里。」
他根本不相信,「我不相信。寶兒討厭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讓你知道她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