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瑛的怒火略略壓平,這一回,他贏了金玉鋪老板、得到一匣子小隻果,下一回,他要贏賀心秧,得到一句願意嫁給他的保證承諾,然後將那顆大隻果帶回家。
小四舒口氣,以為王爺的怒氣到此為止了,卻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讓王爺的火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讓他苦不堪言……
原因就在派出去跟蹤陳姑姑的侍衛在他們進宮之前跟了上來,在蕭瑛耳邊悄聲低語,他只輕聲說了兩句,就讓王爺怒發沖冠。
他說︰「賀姑娘在城里買了屋子,陳姑姑是里面的管事。」
買屋子?王府不夠大嗎!皇宮住不下她嗎!她干嘛買屋子?果然被他料中了,她根本就是同他虛與委蛇,讓自己誤以為她妥協了、願意嫁了,然後暗地籌劃著如何逃離他。
懊死!一股火氣蹭地竄上腦門,熊熊大火燒掉他的理智,從來就沒有人可以算計他,蕭瑛怒極反笑,陰惻惻的笑臉看得小四直冒冷汗。
上回王爺露出這種表情時,是和方磊把先帝賓天日給計算出來那天……小姐,死定了……
賀心秧已經做足了準備,她把銀票珍寶滿滿收上一大包,就藏在床底下,晚上她背願願、抱望望,再扛起銀票包包,就可以跑路。
陳姑姑會帶著人在宮門口接應自己,現在她只缺……瞄一眼風喻腰間那面可以自由進出宮廷的腰牌,心癢吶。
賀心秧笑著巴結風喻,她真心相信,人在愉快的時候會降低警戒。「不知道王爺跟你提過沒,等大婚結束後,就要替你和小四作主,要了我的紫屏、苓秋。」
紫屏、苓秋听見這話,臉刷地紅了起來。那個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階段已經過去,日夜相處的幾人,早已種下深刻感情。
風喻點頭,王爺說過了,他起身拱手一拜,九十度大鞠躬。「謝謝小姐玉成。」
「光是口頭謝兩聲啊?太沒誠意了。」
「風喻願為小姐做牛做馬,任憑小姐差遣。」
「說什麼牛馬啊,你自己去問問紫屏、苓秋,我幾時當她們是下人看待了?她們是我的妹妹,你和小四是我妹婿,日後呢,在王府里,咱們要好好相處,互相照應,我可先把惡話說在前頭,夜里人是你的,白天她們還歸我。」
「小姐在胡言亂語什麼啊?」紫屏瞪她一眼。
「是是是,是我胡言亂語,我只不過想到在這里住了一年多,馬上要離開,心底不舍,胡話就多了起來。」
「以後小姐常進宮來看皇上吧,皇上心底肯定也是不舍的。」
「那自然是,唉……」她眼楮四下飛轉著。「真想拿一樣宮里的東西做紀念,你們說,我是拆了屋梁好,還是搬柱子走?」
苓秋忍不住嘆氣道︰「小姐又沒喝酒,怎麼滿口怪話,從沒見過有人依依不舍是要拆梁柱的。」
紫屏想了想,說︰「不如咱們拿小一點的,花瓶好不?再不,讓王爺把小姐經常寫字的桌子給挪進王府。」
「哪里沒花瓶、桌子,還要巴巴地從後宮搬,何況我又不缺桌椅,只不過想留個紀念,不如……風喻!」
她突然向風喻靠近,風喻一驚,身子連忙往後挪幾分。
「小姐有事請吩咐,不必……不必靠得這麼近……」
賀心秧笑盈盈地坐正,視線定在他的腰際。「你把你的腰牌給我好不?反正你是禁衛軍頭頭,誰不認得你,有沒有腰牌還不是可以進出。」
「這……不好吧……」風喻被她笑得心底發毛。
「有什麼不好的,你把它送給我當‘後宮一年游紀念品’,我就把苓秋送給你當個‘幸福一輩子保證品’如何?你非但不吃虧,還佔了大便宜呢。」
賀心秧越靠越近,只差沒把自己的手直接貼在風喻的腰上,要不是此刻還有紫屏、苓秋在,可見證兩人的清白,誰都會認定他們必有奸情。
賀心秧對風喻糾纏不休時,蕭瑛和小四正巧進門,蕭瑛冷冽的嗓音揚起,屋里四人同時被封凍。
「你們在做什麼?」
風喻梗起脖子,走到蕭瑛面前,低頭道︰「王爺,小姐想借屬下的腰牌看看。」
腰牌?小四兩道眉毛往下一垂,心底哀號一聲,人贓俱獲,這回小姐真的是死定了……
「下去!」蕭瑛深深吸口氣,面若寒霜,雙手背在身後,一雙古井無波、黑得出奇的雙眼,牢牢釘在賀心秧身上。
賀心秧心底暗喊一聲糟,不會是這面腰牌給了他聯想吧?她忍不住嘆氣……狐狸啊狐狸,既生瑜,何生亮,她又不是周瑜,他何苦招招克她,處處讓她翻身不得。
他的態度讓風喻等四人感到危險,不知道是該留下保護小姐好,還是飛快跑掉比較安全。
「我說,下去……」
蕭琪的聲音分外低沉,一如他沉斂的眉眼,他周身泛出的寒氣讓賀心秧心驚膽顫。
看見他那副表情,風喻連忙拉起苓秋往外跑,小四也匆匆忙忙扯著紫屏到外頭咬耳朵。
第十三章東窗事發(2)
賀心秧扼腕的看著風喻帶著腰牌離開,像無事人般起身,嘻皮笑臉問︰「怎麼啦,臉色看起來不怎麼樣,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嗎?要不要說來听听,別的不行,但給點小意見還不成問題。」
她打算一路裝死到底,不管他說什麼,就是矢口不認,天下一痞無難事,她家壞後母教得好。
「好啊,你來說說看,如何對付一個表里不一,臉上順服,暗地里卻處心積慮想要從我身邊逃走的女人?」他才不給她機會裝迷糊,一針刺下去,立刻戳破她的偽裝。
迅速背過蕭瑛,賀心秧在他看不見的角度中做了個鬼臉。
他知道了?!這麼強,就因為一塊腰牌?
不會吧,這麼厲害的聯想力啊,她應該想盡辦法讓他穿越到二十一世紀,在那里他有太多搶錢的行業可以做,國際情勢分析、股票分析,再不當當名嘴,也可以賺得腰纏萬貫、富得流油。
她轉了幾十度,偷偷瞄他一眼……咻!她被他凌厲眼光射到,啊!眼楮飛快閉上,對,她被刺到了,很痛。
人類干嘛還用發明雷射機啊,有他的眼楮,雷射手術可以提早個幾百年發展。
不管了,繼續裝死……
用力吸氣,她轉回身,嘻皮笑臉的對他說道︰「她心里若是有你,那便容易留;她心里若是沒有你,你又何必留她昵,留來留去留成仇,不如一拍兩散,她開心、你快意,各人過各人的生活,他日再相會時,合奏一曲笑傲江湖,豈不是很好?」
這話比不回答還糟,他氣急敗壞,她卻眉開眼笑,他認真,她卻裝痞。一顆心被嘔得冒血,蕭瑛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聲問︰「你的意思是,她心里沒有我?」他聲音里頭的危險分子提增至90%。
兩句話,堵住賀心秧的嘴。
怎麼可能沒有,她的心里、眼里、眉里,她的生命里裝的蕭瑛,用滿載而歸形容最貼切。可是……
不正經的笑臉收起,她正了正神色,態度認真的握住他的手,將他拉到床邊,試圖同他講道理。
「天底下的男女有三種關系,有緣有分、有分無緣、有緣無分。能踫上第一種是最好的,從此天涯海角比翼雙飛,平添人間一段佳話。
「多數人遇上的是第二種,這情況不算壞,雖然彼此無心無情,但平安相處,一輩子很快就過了,若運氣不好,丈夫愛上別人,也不至于心痛,頂多是不甘心,不甘心後到的那個憑什麼比我得到更多,而最壞的狀況也不過是在斗爭心計中度過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