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叫狗咬他?席浩懷疑那只小笨狗听得懂嗎?
而比比正把他的褲管當作新游戲的對象,自己時而低伏,時而高起地玩著,哪有把主人的命令當一回事。
"比比,你敢不听話?"余品媗氣急敗壞,沖上前就要抓起比比,但席浩卻攔住她。
"听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你不是刑天會的少幫王?解釋你被人家追殺純屬誤會?或者你是電影明星,那天的一切都是在演戲?"
"我承認我是刑天會的少幫主,但刑天會並不是你所想像、所知道的那種專做殺人越貨的事,欺凌鄉民、危害社會的敗類。"
"黑幫就是黑幫,還不都一樣!道你們還有什麼促進世界大同的理想嗎?"
席浩笑笑,"我又不革命,無需世界大同這種崇高的理想,但有幾條幫規倒是層貯。"
"幫規?幫會就幫會,還要什麼幫規嗎?"余品媗狐疑地道,小臉上的怒氣棺緩。
"當然,否則我如何服眾?"他跨前一步,似乎想抱她。
"別過來,不然我叫比比咬你!"洞悉他的想法的余品媗急急後退一步。開玩笑,現在不把話說清楚,等被這大吻了,她又會什麼事都忘光光!
要比比咬他?或許叫比比親他一下會快些,但席浩並非笨蛋,既然小丫頭想知道,那麼乾脆就告訴她,這樣總此由別人嘴里得知來得好吧?
"媗媗,你听過陶淵明"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這句詩嗎?"
余品媗白了他一眼,好像他是什麼大白痴似的,席浩不以為意繼續說︰"刑天是上右帝王炎帝的臣子,在炎帝被黃喬打敗後,奮起為炎帝復仇終致被殺,陶淵明有甘于他這種奮勇為主的精神,抄是寫詩歌頌他,而我祖父也對刑天的忠勇感佩不已,所以將幫會名稱取名為刑天會,希望所有的幫眾都能效法刑天舞千戚的精神。"
听得已經有點頭昏腦脹的余品媗好不容易抓住最後一句話,"你是說刑天會的精神在抄忠勇犧牲?"
"沒錯!"席浩點點頭。
"那是為你們忠勇犧牲還是為社會大眾?"她雖有點迷糊,玩起文字游戲來可不含糊,話也听得很清楚。
他微微一愣,隨即爆笑出聲,幾乎忍不住想抱起她狠親一頓,但接觸到她羞怒交集的眼神,只好忍著笑。"不為我們也不為別人,而是為自己。"
"什麼叫做為自己?"
"刑天會幫規的第一條是不偷盜、不邪婬,第二條是……"席浩洋洋灑灑將十大幫規念了出來,"我所有的屬下部是正正當當的生意人,也誠實納稅,我們不為非作歹,更不可能魚肉鄉民,除非有人存心挑釁,否則我們絕不輕易與人起沖突,像這樣為理想勇敢生活奮斗的,不是為自己又是為什麼?"
"那你怎麼會被人追殺?"
"我在追查一件跨國犯罪案件,由于消息錯誤讓我暴露行蹤,所以那天才會遇上你。"
"你騙人,你根本不是警察,怎麼會追查犯罪案件?"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警察?"席浩壞壞地拉過她靠在自己身上,雙手圈住她,
"一定要警察才能追查犯罪、打擊犯罪嗎?"
"你……"余品媗瞪大眼楮,這男人根本就在要嘴皮子,他說了老半天,什麼也沒講,只證明了余世倫所說的話是真的,他確實是黑幫少主。
"媗媗,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松開她,笑著彎下腰拾起散落一地的香燭紙錢,然後燃起一炷香,很虔誠地在墓前膜拜。
余品媗錯愕地看著他,心中卻升起絲絲感動,"為什麼?"
他連頭也沒抬便說︰"我說過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祭拜她也是很自然的事。來,把這些紙錢燒了吧!"
余品媗默然了,她淚眼蒙朧的瞅住他,心中喃喃自語著︰媽媽,這個男人是真心的嗎?媗媗可以相信他嗎?為什麼哥哥連燒個香都不願意,而他卻可以這樣跪在地上為媽媽燒紙錢?
突然,一道陰影籠罩住她,有只溫暖的大手輕輕抹去她不知不覺淌下的淚水。
"怎麼哭了?"
"沒有,我……"她倔強地否認,但一顆顆品瑩的淚珠卻泄漏了她脆弱的內心。
"小傻瓜,我有沒有告訴你想哭的話,我的肩膀隨時都可以借你?"
"我……我……哇!"她向來不是藏得住情緒的人,但為了母親臨死前的交代,硬是忍住原本愛哭、嬌弱的個性,而此刻在席浩的低哄下,所有的堅強藩籬盡數撤去,隱藏多年的委屈、不平與傷痛像火山爆發似的噴發出來。
她哭得抽抽噎噎,小小的肩頭抖動不停,淚水濡濕雙頰,也弄濕席浩的衣服。
"他們都說媽媽是害死爸爸的壞女人,可是我知道她不是,她不是壞女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意這句話卻惹惱了哭得梨花帶淚的余品媗,她猛抬起頭指責道︰"你胡說,你又沒見過媽媽,怎麼知道我所說是真是假?"
他莞爾一笑,"會生出你這麼善良又多感的小可愛,我可以想像你母親一定是個溫柔又充滿愛心的女人,對不對?"
"嗯!"余品媗滿意地點頭,努力吸吸哭得紅紅的小鼻子,小臉在席浩身上來回摩挲,確定淚水、鼻涕都擦乾淨了,這才拉著他找個陰涼處坐下。
瞪著自己皺成一團、又沾滿淚水的上衣,席浩不知足該哭還是該笑。因為除了寶貝妹妹席愛之外,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在他身上這樣子哭,甚至把衣服當面紙用,只差沒拿起來搓一搓順便扭乾,唉!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不哭了?"如果她再哭,席浩已經決定把她丟在這兒,自己一個人回台北!
她搖搖頭,"媽媽過世前一再告訴我,從此以後不能那麼愛哭,因為光哭是不能解決問題,也無法獲得別人的同情,只會更讓人瞧不起!"
席浩皺起眉頭,"瞧不起?你說余家的人嗎?"
"是啊!余家是地方上的望族,媽媽只是個暴發戶的女兒,怎配得上有財有勢又是書香門第的余家?"仿佛忘了自己也是余家人,她數落著自家的不是。
"我听說余家祖先在清咸豐時移居來台,以經營米和鹽起家致富,後來因為協助清廷平亂有功才受到封賞,是嗎?"
"嗯!其實余家起先只是捐錢買個小闢過過癮,後來倒真的出了幾個會念書的子弟中了鄉試,還過海到北京城應試,可惜沒上,不過從此以後余家儼然成為書香門第,又是地方上第一望族,基于這些因素,余家怎麼瞧得起務農出身的母親?"
"那伯父伯母是怎麼認識的?"
"自由戀愛。"
"自由戀愛?"
"是啊!我父母親是在留學日本的時候認識的,在那個年代自由戀愛是件大逆不道的事,加上余家在地方上的地位,想當然耳會反對他們的婚事。"
"既然如此,余老夫人怎麼會答應?"
余品媗有點紅了臉,她吞吞吐吐地說︰"先上車後補票!"
席浩眼楮亮晃晃的,沒想到小妮子的父親倒是很先進,"你是說余媽媽先懷了你才過門的?"
"嗯!因為我,女乃女乃不得不讓媽媽進門;可是也因為我,所以余家喪失了原本的聯姻計畫,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