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格格 第24頁

于是她再次召來族人,除了剛剛找過的地方不能遺漏外,這次他們增加了原先沒列進去的綠洲,因為沙暴一來無處可躲,但如果是躲在水里的話,或許尚可逃過一劫。

秀蘿親自騎著馬來到這附近唯一的一處綠洲查看,可是巡視了一圈,結果仍舊令她失望。就在她打算離去之際,突然瞥見那東倒西歪的樹干下似乎有一截白晢的手臂露在外面;這發現讓秀蘿精神一振,她連忙滑下馬湊近一瞧。一掀開那疊在上面的殘枝落葉,遍尋不著的名月赫然出現在眼前,只見她半個身子浸在水里,臉上、身上、發上盡是泥沙,身旁還有一名武將模樣的男子緊緊護著她。

秀蘿伸手一探,幸好兩人都尚有鼻息,太好了!

※※※

好熱!為什麼會這麼熱?這里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會來到這里?

名月只覺得自己像是在滾燙的火堆里行走似的,太陽無情地照著她,讓她覺得好熱好熱,連流出來的汗珠都在一瞬間蒸發;她的腳在燃燒,衣服在燃燒,身體也在燃燒,嘴唇干涸得幾乎要裂開了。水,這里怎麼沒有水?

放眼望去,四周除了黃沙外還是黃沙,無論她怎麼走,似乎都月兌離不了黃沙的勢力範圍,連景物也都是一樣。救命啊!誰來救救我?那山,你在哪里?為什麼不來救我?我不再頑皮,不再想什麼鬼主意了,我會乖乖听你的話,做你的好妻子,只要你來救我,救我!那山!

名月放聲大喊,卻愕然發現自己的喉嚨里塞滿沙子,一句話都喊不出來,她又咳又哭……就在這時,名月突然覺得不熱了,她抬頭一看,太陽不見了,天際掛著一輪黃澄澄的月亮,天黑了嗎?否則月亮怎麼會出來?

「這月色很美,是不是?」有個輕柔的女子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是誰?」名月猛回頭,只見一個身穿白衣、腰掛鈴鐺、頭系綠絲帶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這女子看起來好面熟,不!

她不是別人,她不就是自己嗎?不,不對!她不是自己,她是跟自己長得很像的克麗兒,對了!她是克麗兒!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是誰?」克麗兒盈盈地笑著。名月詫異地望著她,好奇怪,克麗兒沒有開口,可是她卻听得見她的聲音。

「不對,我是大清的名月格格,你是巴達克的克麗兒公主,你我生在不同國,父母兄弟姊妹也都不相同,怎麼會是同一個人?」

平時雖愛胡鬧,但並不代表她名月是個胡涂蛋。

「你就是愛分得這麼清楚,難怪會替自己惹來許多莫須有的災禍,不但自己受苦,連那山也跟著難過!」克麗兒柔聲道。

「什麼意思?」名月驚愕地看著她。

「聰明如你,怎會不曉得我在說什麼?你不是老愛計較那山比較愛你,還是比較愛我嗎?」

「他當然是比較愛我!」名月有些心虛地說,其實她只知道那山愛她,卻不知究竟有多愛。

「是這樣嗎?」

克麗兒美麗的雙眸瞧得名月漸漸沒了信心。

「當然!」名月雖這麼說,但聲音卻是愈來愈小。

「我們來打個賭,好不好?」克麗兒突然提議。

「打賭?」

「你的身子借我,只要一天就可以了,讓我同那山說說話、敘敘舊,順便問問他的心意,如果他比較愛你,我就無條件退出,如果他到現在還是比較愛我,那麼你就得代替我留在這個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的地方,生生世世不得離開,好不好?」

「不好!」名月連想都不想就斷然否決,「不管他愛誰,他心里總是有我,我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很滿足了,才不要和你打賭誰留在這兒呢!」

一抹淒楚浮上克麗兒絕美的容顏。「果然是個聰明人,其實,我只不過是想同那山說說話,想再投入他懷里感受他的溫柔罷了,因為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名月不語,只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其實……我和那山注定是無緣的。」

「曾經相愛就是有緣,怎麼能說無緣呢?」

「這牽扯到千百年前的因果,說也說不清,就算當年我沒有死,順利嫁給那山,六年後的今天,我還是一樣活不成,而你依然注定要嫁他當妻子,這是命中注定的。」

名月搖搖頭,不是很懂她在說什麼因什麼果的,這不是出家人才懂的東西嗎?

「罷了,你快回去吧,那山很著急哪!」克麗兒握住她的手,「來,我帶你離開。」

名月跟在克麗兒身後走著,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一個光源處。

「去吧,那山在那兒等你!」

但名月卻站著不動,緊緊地盯著克麗兒,忽然道︰「只能借一下下喔!」

「你……」克麗兒驚訝極了,她竟然願意把身體借給自己?

「只能一下下,不能太久喔!因為我也想他,更想抱他親他呢!」名月又重說了一遍,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願意將身子借給她,她只是突然想她和自己一樣愛著那山,一定也想再抱抱他;

那麼,就這一次吧!

「你不怕我一去不回,從此佔據你的身子?」克麗兒不敢置信地問道。

「你不是這種人,不然你大可趁著我弄不清楚東南西北之際佔住我的身子回到陽間的,不是嗎?而且那山也說過,你是個溫柔善良的人,怎麼樣都不會害人的!」

克麗兒心中一震,那山是這麼告訴她的嗎?看來自己忍受這些年孤單寂寞的飄蕩也是值得的,只是她必須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那山後才能放心離開。「謝謝,謝謝你,我說完話就馬上離開,不會太久的。」

克麗兒千恩萬謝地投向光源處,不多時,原來一直昏迷不醒還發著高燒的名月便睜開眼楮醒了過來。

「月兒,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那山來。」秀蘿喜孜孜地站起身,急忙呼喚著赫連那山。

接著腳步聲傳來,赫連那山幾乎是用跑的沖了進來。「月兒!」

他握住妻子的手,滿懷歉意地說︰「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如果我沒有堅持要送你回京城的話,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對不起!」

她靜靜听著赫連那山的話,不發一語地看著他,那眼神溫柔多情,臉上也滿是無法抑制的激動,「那山,我……我終于見到你了,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赫連那山聞言一楞,這聲音很熟悉,不像是名月。名月的聲音很甜但有點嬌女敕,而這聲音溫柔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這不是名月,是……是那個潛藏在心中六年的聲音,那是記憶的聲音--「克麗兒,是你嗎?」說話的同時,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顫抖;他完全不敢相信地緊盯著她,他的妻子失蹤,結果回來的竟是死去六年的克麗兒?

「是我,我是克麗兒!」名月……不,現在她的身分是克麗兒。她點頭,轉向一旁看著不知該作何反應的秀蘿。「姊,我好想妳!」

「你……你真的是克麗兒?」秀蘿抖著腳步上前,望向這張美麗卻洋溢著笑容的面孔。這不是月兒,月兒雖然愛笑,但她笑的感覺不是這樣,那笑起來時總愛輕撫著發梢的動作,是克麗兒的習慣,她是克麗兒!

「名月呢?」赫連那山臉上完全沒有喜色,不僅如此,他根本就是繃緊臉咬著牙在說話,他要名月回來,現在他只要名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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