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有些混亂的洛蓁,不!懊說是雲兒,她感覺到母親憤怒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
雲兒,娘兒,娘不是反對你和夏候淵在一起,只是娘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和他離開琉璃谷,如果你執意要跟著他去.那我就當作從沒生養過你這女兒。
雲兒!相信娘,他會傷害你的,娘實在不忍心見你受苦啊!
雲兒,你想,一樁不受父母祝福的婚姻,能得到幸福嗎?
你只要踏出琉璃谷一步,就別想再踏進來,我藍織英沒有你這樣不識大體又不听勸的女兒,我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
「娘!不要,不要!」
洛蓁猛地坐起身,涔涔的汗水將衣服全弄濕了,而她兩眼無神地打量著周遭的環境。這是個她不熟悉的房間,沒有蟲嗚鳥叫,沒有男人溫柔的擁抱,也沒有母親絕望、傷心、憤怒的呼喊,一切只是一場夢,原來又只是一場夢。
「小姐!你怎麼啦?又作惡夢了?」翠墨見到她大喊大叫地醒過來,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上前關心道。
「我沒事,只不過有點累。現在是什麼時辰?我怎麼會在這里?」洛蓁邊說著就想下床。
翠墨將洛蓁按回床上阻止道;「小姐,現在已經是未時了,體身子不好,再歇一會兒吧!」╴「未時?」自己竟然一覺睡到未時?在這里不比在家里.怎麼說都是嫁過來的媳女,哪有睡到未時的道理?于是她再一次掀起被褥,準備下床,「不成,睡到未時,會讓人說話的,快過來幫我更衣。」
「小姐,你不知道自己病了嗎?你已經睡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老夫人擔心得不得了,叫我照顧你呢!」
「三天了?怎麼會這樣?」洛蓁驚愕地坐著,腦中極力回想自己入睡前的最後印象。
「四天前的夜里.小姐昏倒在小徑上,全身發燙,對了,你怎麼會昏倒在那里呢?」
「我……」隨著記憶的逐漸清晰,洛蓁原本就慘白的瞼更加沒有血色,她想起在鵝卵石小徑上那個飄來蕩去的白影,那個阻攔她去路的男人。天老爺,她……是不是撞鬼了?否則那個人的手為什麼會穿過自己的臉,呈現半透明狀態?
「小姐?你怎麼全身抖個不停呢?是不是會冷?」
翠墨急著從衣櫃里取出外衣想為她披上,但洛蓁冰冷的手抓住翠墨,猛搖著頭,聲音又急又怕地說︰「我我看見……不,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可是我真的看見了!」說話的同時,還轉頭望著四周及窗戶,仿佛那個白影隨時會出現般。
「小姐,你到底看見什麼了?為什麼嚇成這樣?」
洛蓁搖著頭,不停地喘著氣,一顆心怦怦跳著,一面想著,應不應該告訴翠墨?還是不要告訴她好了,免得她擔心害怕,以後只要自己夜里少出去看月色便是。
「沒事,大概是眼花,我該起來了。」雖這樣說,但她心里不免余悸猶存。
翠墨對洛蓁的話不但沒有反應,甚至走上前將門關好,回身沉著臉說︰「姑爺醒了!」
「姑爺?什麼姑爺?」對翠墨反常的行為、言語,她完全模不著頭緒,也听不懂,這丫頭今天怎麼神神秘秘的?
「就是歐陽家的少爺歐陽濂,咱們梅家的新姑爺,他醒了!」
「你是說……」錯愕讓洛蓁的反應慢了半拍,「那個一直叫不醒的歐陽濂醒了?」
「是啊!就在小姐昏倒的那天夜里,他醒了。而且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歐陽家上下所有的丫環、奴婢,說要找一個人。」
「他……他知道我的事嗎?」
「知道,不但知道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把老爺氣跑,把老夫人氣哭了呢!」
「為什麼!」
「好像是他說自己根本不該娶親,也不想娶親,更不想因為這樣而耽誤小姐的終身,所以他直要老爺夫人把小姐送回梅家呢!」
是這樣嗎?看來,這個歐陽濂倒也是個明理之人,不過,歐陽老夫人會答應嗎?尤其他這次醒來,恰好自己剛過門,在哪些巧合的機緣下,她會答應讓自己回家嗎?洛蓁懷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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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洛蓁在房里吃著她四天來的第一餐,由于向來食量不大,因此也只是草草喝了一碗半的雞粥,隨意夾了幾口菜便算了事。接著便漱口、洗手,才剛抬起頭來,只見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站在門口怯生生地不敢開口。
「什麼事?進來說吧!」洛蓁柔聲招呼著。
「老夫人要我過來看看少夫人醒了沒,如果醒了,請少夫人到書房見她。」
「好,你帶路,我馬上就去。」
洛蓁擦干雙手,跟著小丫環踏出房門,穿梭在迂回曲折的長廊中,當經過一處廣大的空地時,洛蓁瞧見一群丫環站在那兒,吱吱喳喳好不興奮,似乎在等著什麼人的樣子。
「她們在做什麼么?」洛蓁問帶路的小丫環。
小丫環瞧瞧那群人,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仿佛也感染到那絲興奮,「是少爺要見她們。」
小丫環的回答讓她想起翠墨曾說過,歐陽濂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歐陽家的女眷、丫環,說是要找一個人,也不顧自己才大病初愈,身于還弱著呢!洛蓁笑了笑.要小丫環繼續帶路。
一進入書房行完禮,歐陽老夫人便拉著洛蓁的手坐在自己身邊。「蓁兒,多虧了你,否則濂兒也不會醒來.你真是我的好媳婦兒。」
「不,只是湊巧而已,蓁兒沒有做什麼」
「走,我帶你去見濂兒,你們兩個還沒正式見過面呢!」
「不,我……」洛蓁根本來不及拒絕,就讓左右的人簇擁著來到剛剛她經過的那片空地,現在這里已不復方才的喧攏,所有的女眷、丫環大膽幾乎目不轉楮又帶著幾分羞澀地望著她們的少爺歐陽濂。
歐陽濂披著外衣,身材高大挺拔,一旁跟著的是妹妹歐陽玉娟。他專注地在一個又一個的女眷、丫環面前打量著,每看一個就搖一次頭,末了他垂頭喪氣道︰「小娟,還有其他人嗎?」顯然這里面沒有他要找的人。
「府里所有的女人你都看過了,這是最後一批。」歐陽玉娟納悶地盯著病體未愈卻依然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視的哥哥,他到底想找誰?「你到底要找誰啊?哥。」
「沒有了嗎?怎麼可能?我那天晚上明明親眼看見她的,怎麼會找不到?」歐陽濂喃喃自語的說著。一抬起頭,看見母親正領著一群人過來,心知母親一定帶著那剛
餅門的梅小姐來見自己,頓時整張臉冷了下來。
「濂兒,過來瞧瞧你的媳婦兒。」歐陽老夫人笑逐顏開地喊著。但歐陽濂不僅沒有回應,竟然掉頭就走,理都不理母親的話,氣得歐陽老夫人一身發顫,怒喊︰「濂兒.你去哪兒?給我站住!」
「娘.我不是要您派人將她進回去嗎?」
「既然拜過堂,就是你的媳婦兒,豈有隨隨便便就送回娘家的道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蓁兒犯了七出的哪一條,被休了呢!」
「跟她拜堂的人又不是我,怎能算是我的妻子呢?更何況這種為了錢不惜委屈自身幸福下嫁的女人,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看也罷!」歐陽濂背著身子冷冷說著,好像連轉個身都覺得多余。
「你這不孝子,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真不知道你父親是怎麼教你的?你以為人家蓁兒喜歡嫁給你嗎?告訴你,她為了不想守著你這沒未來的丈夫,在洞房花燭夜曾經上吊,幸好發現得早教了回來,否則我們怎麼對得起親家。」